他淡淡的说出这番话。
可一下子,却让本以为拿捏住了天启皇帝的袁崇焕和满桂等人都有些懵了。
不会吧……这陛下还真脑子没拎清楚?
袁崇焕便道:“谢陛下,臣年纪老迈,正好也可卸去重担,回家中去,颐养天年……”
天启皇帝却突然森冷地道:“可是……在请辞之前,有些事,你们似乎没有交代清楚!”
此言一出。
让袁崇焕等人心里一沉。
他们没有胁迫住天启皇帝,谁料陛下……似乎还想……得寸进尺。
袁崇焕便叩首道:“不知还有什么没有交代清楚?”
天启皇帝冷冷地看着他道:“去岁,朕押解至辽东的辽饷是四百五十万两,除此之外……辽东屯田的所得的钱粮,也准许你们就地充作军费。不说饷银,也不说在辽东你们自行的摊派,朕还送了一百二十万石粮,送来了无数的刀枪剑戟,还有军马、牛骡等等,这些钱粮物资,可谓是数不胜数。到了今年……”
天启皇帝顿了一顿,又继续道:“今岁的情况,朕不说你们也清楚,关中大旱,流寇四起,可是辽东的钱粮告急,朕是想方设法,筹措了无数的钱粮送出了关来。你们要多少……朕不敢不给,可是……朕问你们,给了这么多的钱粮,你们说你们修城,说你们练兵,说你们发饷。这城修成了什么样子,朕是亲眼所见,呵……就这些土疙瘩,你们花费了多少?还有饷银,将士们到手的钱粮,又是多少?为何到现在,还有军卒欠饷八个月之久?朕难道八个月的钱粮,也拖欠了你们的吗?这些钱粮,都去那里了?你们一文一武,一个是巡抚,一个是总兵官,想来一定很清楚吧。”
袁崇焕听得冷汗淋漓,他突然意识到……天启皇帝口里所说的不信任宁远的文臣武将,看来是发自内心的,而并不只是单纯的斥责。
天启皇帝随即抬高了音量,大声道:“就算朕退一万步,朕不说这些,朕就说一说这义州卫,义州卫……到底有多少士卒,有多少人吃了空饷,为何并不册中本该有的战马,朕一头也没见到。这些兵,这些马,还有钱粮呢,去了哪里?”
这样的问题让他袁崇焕此时如何答,最后托词道:“臣……臣会彻查。”
天启皇帝大笑道:“彻查?哈哈,你在这辽东这么些年,难道会不清楚吗?何须彻查呢?你上奏疏,敢打包票,说什么五年平辽,后来又说三年平辽,还说什么辽东局势,你成竹在胸,了如指掌。可现在,朕来辽东才几日便知道的事,你这堂堂巡抚,封疆大吏,却还需要彻查。”
说着……
天启皇帝已是勃然大怒,直接抓起了案牍上的茶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哐当……
茶盏落地,顿时摔的粉碎。
袁崇焕、满桂等人心中一沉,此时心也随着这茶盏的碎裂噗通跳起来。
袁崇焕便只好叩首道:“陛下……臣……”
天启皇帝愤怒地咆哮道:“你们这是将朕当做了聋子,当做了瞎子。你们以为朕就这般的愚昧无知,可以全由你们糊弄的吗?你们以为……朕投鼠忌器,就不敢奈何你们了吗?”
这连番的质问,已让袁崇焕有些慌乱起来。
他没想到面圣的时候会有这样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