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不声不响地到了晌午,宦官们便按时收了卷,紧接着,贡士们谢恩告辞。
过了几日,等皇帝看过了试卷之后,再排定名次。
殿试的排名,其实和考生未来的前途息息相关,若是能进一甲,也就是状元、榜眼、探花,那么未来的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
若是能进二甲,就有极大的机会进入翰林,将来平步青云。
可如果是三甲,那就惨了,不但会被同榜的进士们取笑,而且一般在六部里观政,也就是后世俗称的实习之后,便外放到各州县里去,从县丞做起,这辈子可能永远都困于州郡。
所以考生们考完,个个心里惴惴不安,又想到那个现在很忙,没功夫来殿试的家伙……本是有人想取笑那管邵宁几句,却突然发现,好像无以下口……
你说他攀上了张家的大树,说他阿谀奉承,说他没有风骨,可是……人家连本是可以唾手可得的进士甚至是状元都不要,各位还配嘲笑他吗?
于是人们自动地忽略掉这个倒霉的家伙,各自焦灼地等待着最后决定命运的结果。
殿试之后,天启皇帝觉得好像今日因为殿试,耽误了许多事,所以稍稍小憩之后,又召了大臣来廷议,要议的,依旧还是赈灾。
眼看着天都快要黑了,却还要聚集大臣,大臣们一个个愁眉苦脸,苦不堪言。
他们恨不得又要批评一下天启皇帝,陛下这是虐待大臣啊!
一直议到了三更,天启皇帝才意犹未尽地回了寝宫。
他太疲倦了,只是想到现下这么多的灾民,整个京城虽是解决了关中的隐患,却也让京城成了一个火药桶,一旦朝廷治理不及时,那便是天大的事。
所以他辗转着,总是睡不着。
直到次日清早,又召了内阁学士,以及六部尚书、侍郎以及给事中等人来觐见。
黄立极觉得自己也受不了了。
陛下还年轻,身体还可以折腾,可老夫已年过六旬了啊,现在站着都能打瞌睡,陛下能不能不要再举行朝会了?
可没办法,因为他们发现,天启皇帝虽是生出了眼袋,可依旧还是精神奕奕的样子,开口就问:“现在各县赈济得如何了?”
倒是户部尚书李起元率先道:“启禀陛下,各县没出什么乱子。”
天启皇帝颔首点头:“这灾民源源不断,还是让朕不放心,这些日子的奏报,朕都看过,但是却不知为何有人攻讦新县,新县上一次治水,就很好。”
这一下子,许多人就不做声了。
倒是那礼部尚书刘鸿训道:“陛下,那也不尽然,比如此次,灾民们涌入宛城县和大兴县就是最多,新县反而少了。不只如此,臣也确实听说,新县确实有官吏借着赈济的名义,为自己谋利的嫌疑。臣不敢断言此事真伪,可想来不是空穴来风。”
听了刘鸿训的话,天启皇帝显得焦躁,但他还是觉得不可能,只是不知实际情况,也不好说什么。
东厂那边,倒是调查过一些,好像是关于张家强迫灾民做工……
天启皇帝心烦意燥地皱着眉头,突然道:“诸卿相信吗?”
这时,倒是黄立极站了出来,笑呵呵的做和事老:“陛下,终究这只是小节,现在主要是不要出现大量的饿殍,免得滋生事端,至于其他的事,臣以为该放一放。”
孙承宗却站出来道:“老臣这些日子,倒是学过一些东西,百闻不如一见,与其在此坐而论道,争议孰是孰非,其实只要一看便知,臣愿奉陛下的旨意,到各县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