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贷的人不跳船,就可能家破人亡,他跳不跳?
他跳了,你敢不敢接?
你能确保你花了天量的资金接了之后,还有其他人趁你将粮价继续炒高之后不跳水吗?
说到底,其实就是张静一借粮商打败了粮商,而且……这是明谋。
即你们就算知道我张静一在搞鬼,我张静一就摊开来说吧,这红薯今年肯定是救不了人的,我张静一甚至直接告诉你们,只要你们都不抛,你们肯定能赚钱,而且能赚大钱。
那又如何?
他们什么都知道,可他们还是摧枯拉朽,兵败如山倒。
张静一极耐心的解释,天启皇帝越听越觉得神奇,最后惊叹不已地道:“没想到张卿家为了粮价,付出了这么多心思。”
魏忠贤面无表情,心里则是道:“应该是挣了这么多的钱。”
张静一感慨道:“陛下,卑下受陛下如此隆恩,怎么能不竭力报效呢?莫说是花费一些心思,便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天启皇帝却是道:“只是这一次,你只怕要得罪不少人了。”
张静一心里不禁想笑,心道:我得罪很多人?那些疯了的粮商若是想杀人,就算排了队,杀个三天三夜,只怕之后要杀的都未必是我。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奋力抛售,相互踩踏着呢!
同行才是冤家,这些人现在恨不得其他的粮商都死绝了,自己才可以少了抛售的竞争对手。
“只是……”天启皇帝此时依旧忧心忡忡,道:“我大明今年,还是缺粮啊……这可如何是好?”
张静一便道:“其实……卑下一直都在赌。”
“赌?”天启皇帝不明所以地道:“赌什么?”
“卑下赌的是,我大唐的粮食,足以供应天下,至少可维持到今年。陛下,地方的士绅和粮商历来都有囤粮的传统,丰年的时候囤积粮食,到了灾年,趁着粮价暴增,再卖粮获利。现在关中大旱,今年关中肯定要绝收,可只要维持粮价,便可逼迫京城或者江南的粮商们,因为粮价跌到谷底,不得不将大量廉价的粮食运至关中,那地方毕竟缺粮,或许还可获一些利。”
“总而言之,只要今年朝廷瞅准了粮价往死里打,关中今年可能会有些困难,却也不至……到赤地千里、饿殍遍地的地步。除此之外,等粮价降的差不多了,朝廷再购一些便宜的杂粮和陈粮,想尽办法运至关中,总也可以纾解一些灾情。”
顿了一顿,张静一又道:“遇到这样百年难一遇的灾情,只能共度时艰。卑下已想过,眼下若是派快马,送这红薯的秧苗到关中,这红薯可一年两季,一为春薯,二为夏薯,或许……这个时候赶紧让人去种植一些,红薯毕竟抗旱,只怕也能有一些收成。现在单凭一种办法,是没办法解决关中旱情的。也只能多管齐下,想尽一切办法,存续关中百姓!”
“等到了来年,朝廷应率先在关中继续扩大推广春薯……不只如此,陛下……即便如此,依旧还会有许多人无法生存,流民的问题,该怎么处置?卑下以为,与其让他们四处流浪,最终酝酿灾祸。倒不如以堵为梳,命当地父母官,真是一口吃的都没了,便准许他们逃荒。自然,沿途州县也需严防死守,朝廷鼓励州县对流民过境时,予以一些口粮支持,总而言之,既要防,也要给人一条生路。关中百姓的存续,事关社稷,非要朝廷费尽心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