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心里依旧惭愧,总觉得很对不住你,我毕竟年轻,做事没有分寸,有时说话也鲁莽,全凭着魏哥宽宏大量,才没有见怪。可我心里却知道,魏哥是义薄云天的人,绝没有计较,往后若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也请魏哥多多包涵。”
魏忠贤心里警惕。
这小子想干什么?
听着想害人的样子。
可不得不说,这一番话,让魏忠贤心里很舒坦。
虽说别人见了他魏忠贤,个个都跟孙子似的,九千岁长九千岁短的,可说实话,魏忠贤早就习惯了。
唯独这张静一,难得如此诚恳,对他百般的殷勤,这就很有成就感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魏忠贤还是晓得规矩的,便摆出一副年长者的姿态,语重心长地道:“你放心,咱自然不会怪责你,你还小嘛,好好为陛下效命吧,只要是为陛下效命,莫说是责怪,便是割咱的肉,咱也绝不说什么二话。可话又说回来,这事你若是办不成,却还向陛下打了保票,到时……”
“是是是。”张静一小鸡啄米的点头:“有魏哥这句话,我便放心了,魏哥,告辞。”
说罢作揖,随即忙是溜了。
魏忠贤看着他的背影,一头雾水。
而张静一却一面开溜,一面心里禁不住佩服魏忠贤。
这家伙……开口就是陛下,闭口也是陛下,见了谁都是忠心耿耿的样子,这魏忠贤最后能带着阉党胜出,不是没有道理的。
即便这家伙成了九千岁,天下各处为了讨好他,纷纷给他造生祠,可依旧还是得到皇帝的信任,没有人可以动摇他此刻的地位,这一点……他觉得自己还真要好好学学。
谁说舔狗不得好死了?
这里不就有一个成功的经验。
由此可见,这主要还是需看舔的功力和姿势,果然万物都有学问啊。
…………
回到了百户所。
张静一穿着钦赐麒麟服,这一刻,他化身成了大义凛然的模样,命人召了百户所以及县衙诸官到了堂里。
而这里,文武官已济济一堂,张静一稳稳坐定,拿起惊堂木,狠狠一拍:“从今日起,各街巷长要随时记录民生信息,市面上是否有粮可卖,粮价的零售几何,都要随时来报。先呈送卢县丞。至于锦衣卫……从即日起,取消操练,给我在京城,甚至是京郊,认真打探诸粮商虚实,这京城里……得摸清楚哪里有粮,有多少粮,固然不可能全部摸清楚,可本官要知道个大概。”
“诸位!”张静一义正言辞,此刻他声震瓦砾。
让县里上下,包括了锦衣卫总旗、小旗官们,此时个个肃然。
张静一接着道:“如今关中大灾,大祸将至,正是本官与诸位报效之时,若说解救苍生,这话说的有些大了,可既知天命,尽一尽人事,却是眼下当务之急。你们要做的,就是给我打探,往死里打探,在城内,打探客商,打探寻常的百姓,打探京营的军人,打探码头的僧尼。也要出城去,打探农人,打探士绅,我需要所有的讯息。”
众人轰然道:“喏。”
张静一一挥手:“现在开始动起来,无论是县丞还是主簿,是总旗,是緹骑,还是差役,每一个人都要动,危难思良将,板荡见忠臣,言尽于此,再无二话!”
“敢不从命。”
干脆利落。
众人如豆子一般散去。
此后,校尉緹骑出动,差役们开始深入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