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徐部堂,如今是处在冰火两重天,京师和直浙的舆论可谓全然不同。
而此时的徐谦,却是照吃照睡,舆论固然能杀人,可是却杀不死徐谦。每日照常去当值的时候,徐谦倒是可以看出,户部的大小官员们对他的敬畏。
这种敬畏出自某种莫名的恐惧,一方面,徐谦能够给大家一个前途,只要大家跟着徐谦好好办事,亦步亦趋,圆满完成任务,便是连寻常的书吏,都会有当官的可能,其他人自然就不必说了。
而另外一方面,大家对这位部堂,是实在是畏惧到了骨子里,因为你就算得罪了杨廷和,那也无妨,大不了被人弹劾,这官是不必做了,回去做自己的寓公,颐养天年,这虽然对大多数来说,固然是要命,可是比起得罪徐谦来,实在不算什么。
得罪徐谦,可怕的不是贬官和罢官,可怕的是谁也不知道,人家会怎么收拾你,这种未知的恐惧,才是真正的可怕,说不准你走在路上,被数十个壮汉鸡奸,又或者一不留神掉进沟里,被人砸了石头,做流氓的怕见官,做了官的怕耍流氓,道理就是如此。
其实真正为难的,还是顺天府衙门,顺天府衙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所有的差役全部放了出去,四处缉查,结果人倒是抓了不少,一审问,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傻子都知道,人家既然殴打了朝廷命官,肯定要立即躲起来。说不定早就被人安排去了直浙,甚至可能直接去了海路安抚使司。逍遥海外去了。
而顺天府这边,一边是希望拿出凶手。因为朝廷那边是催促的很急,尤其是都察院,几乎天天都御使来这里催问,不交出凶徒来,顺天府上下的日子都不好过,可是另一方面,假若追查出了真凶,他们又害怕一旦果是徐谦教唆,到时候,又是棘手。
在这种复杂心态下。大家只能选择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慢慢耗着吧。
也就在所有人痛斥徐谦的时候,已有七八个大臣调入了京师,其中有几个并不如意的地方官员,这些人的背景一致,从前在大礼议事件时,曾对嘉靖进行过有力的支持,原本这些人按理来说应该平步青云,只是可惜。徐谦的出现,却是让大礼议事件无疾而终,而这些人彻底悲剧了,他们投机失败。自然不为朝廷的主流所容,一脚踹去了爪哇国,而天子呢。已经有了制衡杨廷和的人选和手段,自然也不需要他们。
这几年来。他们在外头过得很苦,被朝廷的主流所不容。大好的前途,全部葬送在了荒郊野岭里头,每天要担惊受怕,生怕一夜醒来,那些桀骜不驯的土人突然冲入衙中造反,在那种刁民遍地的地方,简直就是一个灾难,因为那些人素来信仰用拳头来解决问题,而对此,朝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是荒郊野岭,不是统治中心,派驻地方官员,意思意思也就是了,不必奢求太多。
其中一个人,就是桂鄂,桂鄂说起来还是徐谦的这大舅子,当年也是他,在浙江点徐谦为解元,为徐谦平步青云,提供了很牢靠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