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税的事给了他们太大的震撼,给他们上了极为震撼的一课,有的人开始疑虑,开始不知所措,暗骂不知所措是理所当然,从前的时候,无论遇到了什么事,大家第一个反应,就会想到内阁,但凡有什么难题,自己不能理解,不能处置,不能决断,就交给内阁处置,在他们眼里,内阁就是中枢,是他们最后的屏障,可是现在,连内阁都不能理解,连内阁都能犯下如此幼稚和可怕的错误,那么,人心自然而然,也就开始慌了。
新政就如一个美艳的女子,这群糟老头子,又怎么能猜透她的心思?
于是乎,思维开始混乱起来,有人秉持着激烈的立场,认为新政必须铲除,他们感受到了威胁,甚至预料到再放纵下去,最后可能淘汰的不是新政,而是他们自己。人对未知的事物往往会生出畏惧之心,所以他们竭斯底里的反对,疯狂的抨击,什么翻遍经史典籍,未尝有新政之说,什么古之圣贤如何如何。
而另一批人,他们也受到了震撼,但是他们不似其他人如刺猬一样反感,他们开始尝试,开始接触,甚至开始吸收,他们想要洞悉新政的真相,想要知道直浙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小心翼翼的观察,通过报纸,通过书籍,还有一些人的见闻。
得到了这些外界的讯息之后,他们就开始琢磨,虽然琢磨会有偏差,虽然会有误解,但是他们一直在尽自己的可能,想要了解真相。
也正因为如此,庙堂上的矛盾开始变得越来越尖锐起来,可是依旧……还是和大多数时候一样平静,虽然依旧布满了火药,但是没有导火线点燃,大多数人,都采取了克制的态度。
越是沉默越是可怕,这是庙堂恒古不变的道理。
而此时的内阁里,两个阁臣依旧日以继夜的办着公务,他们没有一刻闲着,可是从杨廷和和杨一清的眉宇来看,他们显得忧心忡忡,尤其是直浙一个个消息传到京师之后,更是让他们觉得不对头。
徐谦一到直浙,直浙立即平静下来,单单这个就显示出了徐谦的影响力,随即徐谦在直浙大肆地张扬他的税制,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他们对徐谦的支持,其实就是对内阁的放抗,这些对内阁甚至是朝廷的不满,全部转化成了对徐谦的爱戴。
事情就是如此可笑,纵然你可以骂他们是愚民,可是事实依旧不能否认,徐谦已经掌控了主动,并且开始进行反击,他在直浙抛出来的税制,和朝廷拟定的税制是两个极端,只是可惜,朝廷的税制玩脱了,那么接下来,要不要按徐谦的办法来?
要知道,徐谦能平乱,就如他在奏疏中所言一样,是当即暂时废止了朝廷此前颁布的商税征收,既然你的税制执行不下去,而且强行执行,甚至可能有闹出比此前还要大的事件,那么现在,徐谦要求实施他的新税制,你若是反对,其实就是打自己的脸。
徐谦的野心勃勃让杨廷和和杨一清都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只是可惜,从前是他们想要对别人取而代之,而现如今,却是有人要对他们取而代之。
摆在内阁面前最现实的问题就是徐谦夺权的问题,而徐谦借助新税制,夺权的意思也很是明显。
“徐谦回京了。”看到了一本最新的奏疏,杨廷和脸色平淡,突然抬头看了杨一清一眼。
这是徐谦最新的奏疏,说是已经赴京。
杨一清眉头皱的更深,不由道:“奏疏里说了什么?”
杨廷和道:“只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