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稍一琢磨,顿悟了,这事可以办。
可是新的讨论又出现了,既然要单干,把其他各部甩开,内阁会同意吗?只怕是猪都知道,内阁绝不会同意,内阁也不傻,不可能放任户部如此做,纵然你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这些理由俱都是血淋淋的现实,而且户部这么做,显然更加合适国家的发展,对朝廷也极为有利,可是单凭要权这一条,内阁就有足够的理由完全否决。
这其实就是立场的问题,内阁的立场在于掌控一切,而现在站在户部的立场,想要成为真正的户部,将财政大权揽在手里,只怕比登天还难。
吴谦的公房里,聚集了很多的官员,吴谦在户部干了七年,从郎中升任的右侍郎,在户部人脉广泛,再加上张春倒了,大家自然而然,都想听听他的意思。
“老夫以为,徐部堂的倡议还是很好的,为何会有这么多的乱象?老夫就说几个吧,比如这征粮,户部只是负责入库、清点,说白了,就是个管家,到底如何征,征多少钱粮,户部却是说不上话,诸位看看,现在的结果就是,这边要赈济,那边要拨饷银,收上来的是三百万,花出去的却有七百万,八百万,甚至上千万。咱们是巧妇,没有说话的份,只能凭着内阁的决断执行,可是国库空了,调拨不出钱粮来,最后又是户部的错。户部的干系本就非同小可,这种非同小可的事,该做主的做不了主,可是该担的干系却是一点都拉不下,往年的时候,老夫看到前几任尚书每日做的事就是和内阁还有各部还有监寺们争辩,为的就是争取少花点银子,可是结果如何?该花的还是花了。现在还欠了一大屁股的债。”
“说来说去,只有一个问题,就是收支不能做主,征收的时候,地方的官吏巴不得能少征就少征一些,多出来的,好中饱他们的私囊。可是支出的时候,无论是内阁还是各部,又巴不得能多支出多少就多支出多少,他们要办大事嘛,有多少银子办多大的事,要办大事,要把事办好,银子不够怎么成。徐部堂的一席话,倒是让老夫觉得有那么点意思,户部毕竟是专门算账的,如何开支,得户部自己做主,唯有做了主,才能解决当下的诸多问题,让那些满脑子地方政绩的地方官来征税,让那些要办大事的大人们来想着如何花销,迟早,这国库要垮了。”
吴谦侃侃而谈,音量很大,他不嫌别人听不到,就怕有心人听不到,这些话犯忌讳,甚至若是被内阁听了去,只怕他的仕途也要惨淡。
不过吴谦本来就不如张春一样得到内阁大佬们的青睐,而眼下徐谦坐掌户部,看他今日的实力,原本还在左右摇摆的吴谦,此时已经下定了决心,跟着徐部堂一条道走到黑了。
其实他也是迫不得已,若是这时候,内阁的人让自己来做户部的钉子,效仿张春一般来给徐谦难堪,自己答应不答应,答应下来就要被徐谦拍死,不答应内阁就认为自己是徐谦的党羽。
既然没有了选择,那么索性,就跟徐部堂混了,反正得罪了徐谦,那是死路一条,得罪了内阁,至多也就是打发去南京,两相其害选其轻,吴谦自认自己的智商足够。
听了吴大人的话,有人忍不住道:“可是内阁会同意吗?”
说的再好也没用,内阁否决了户部的章程,说什么都是假的。
吴谦笑道:“同意不同意,这就不是我等能猜到的了,徐大人才是主心骨,我们呢,一起拟出章程来。”
众人连连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