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通平时和周春的关系其实不错,哪一次四川省的孝敬,都没有少过周春,现如今周春玩这个花样,便以为周春是想从中克扣一批银子,只是碍于身边有人,不好私谈。
周春同样苦笑,道:“老夫岂会不知道这些道理,可是诸位知道,户部新任尚书大人那边在从中作梗,他不点头,能有什么法子?而且户部确实艰难,说实在的,官粮是有一些,不过大多数,边镇要用,就算挤出一些,也只是勉强,就怕不足以赈济。银子呢,则是真的拨付不出。”
邓通顿时愕然,从前办事,从没有如今这样麻烦,他虽然也听到一些传闻,只是想不到事情如此纠缠不清,他忙道:“大人的意思是,是新任尚书大人不肯批?”
周春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尚书大人难道就这样不通情达理。只是因为库中实在没有银子。”
邓通有些火了,道:“可是前几个月,各地要朝廷拨付钱粮修筑道路,户部都肯撒银子,为何到了现在,灾情如火,反而朝廷一点银子都拿不出来,请大人看在百万川中父老的份上,无论如何,也……”
周春继续摇头:“你求我没有用,唯有去求尚书大人。不过嘛……尚书大人一向是铁面无私,求是没有用的,老夫叫你们来,就是让你们自己想办法。”
“想办法?能想什么办法?”邓通目光幽幽的看着周春,似乎回过点味来。
周春微微笑道:“你们想想看,内阁那边是准了的,可是你也晓得,内阁和这新任尚书,关系一向不太和睦,所以虽然内阁准了,可是新任尚书大人嘛……哈哈……这些事,想来老夫你们也晓得,尚书大人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你们懂老夫的意思了吗?”
邓通这一下真的怒了,恨恨道:“几百万灾民在流离失所,可是朝中衮衮诸公却还如此,好,在下明白了,告辞!”他头也不回,匆匆走了。
这位邓幕友确实着急上火,一旦川中生变,巡抚大人就要完了,巡抚大人一完蛋,他也要完蛋,事到如今,看来寻常的办法是拿不到钱粮了,怎么办?
邓通虽然怒气冲冲,可是仔细回味喜周大人的话,却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他是封疆大吏的人,在京师里头虽然逢人就笑,可这绝不意味着,他的后台靠山好欺负。
既然内阁批了钱粮,你们户部不给是吗?新任的尚书大人要从中作梗是不是?好,只能另寻别的办法了。
这时候,那江西和湖北巡抚衙门的幕友也追出来,有人劝道:“邓兄何必生气,哎……神仙打架,咱们小鬼遭殃啊,可是有什么办法,人家是户部尚书,人家非要刁难,又有什么办法。”
另一个道:“我在京师,我听到许多传闻,这新任户部尚书,一向和内阁势同水火,早在直浙的时候,就一意孤行,他若是打定了主意要如此,只怕……”
邓通冷笑:“四川拿不到钱粮,我家东翁的乌纱帽就没了,其实,你们也差不多,没有银子,咱们都要完蛋,我等食人之禄忠人之事,这个钱,要不到也要要,办法……倒不是没有。”
邓通的眼中,闪烁过一丝冷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