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谦身为钦差,不去追究谋反的问题,而是如此大张旗鼓的问他的生活作风,很明显,这是要办自己,可是办自己的同时,又不愿意将自己整死,毕竟抄家灭族,这事儿太大,人家只是想让自己滚蛋,滚的远远的,所以,才拉出了如此的架势。
他现在若是一承认,这辈子的前途,只怕要有限的很,甚至可能发配琼州,任一个知府,从此以后,了此残生,再无再进一步的可能。
可是对眼下的方献夫来说,和抄家灭族比起来,这何尝不是一件喜事,人到了有些时候,再野心勃勃的人,到了如今这个境地,但凡有一线生机,都足以让他窃喜。
“对,确有其事。”方献夫毫不犹豫的道:“是因为受了某一个人的邀请,老夫才去的。”
徐谦道:“是谁的邀请。”
“是一个商贾,他想老夫帮他办一件事。”
徐谦道:“事办了吗?”
“办了。”方献夫十分配合,说的有鼻子有眼,道:“只是这事有些抵触朝廷规矩,按理,商贾的押货至各个关隘,都要缴纳关税,老夫给了他一份公文,他便可在各个关隘之间畅通无阻。”
徐谦倒也不含糊,又让方献夫画押,旋即站起来,道:“方大人,你现在依旧是总督,不过眼下还是犯官,这总督衙门,少不得你还要待一些时间,等本官回禀了朝廷,朝廷做了主,再决定你的去留。”
留是肯定留不住了,朝廷绝不会让一个虽然没有查出谋反大罪,可是却犯了这么大忌讳的官员留任直浙总督,而所谓的嫖宿和收受商贾好处,只是送给朝廷的把柄,让他们拿这个借口,把方献夫办了而已。
只不过既然没有谋反大罪,朝廷也不会把事情做绝,这毕竟只是污点,还算不上什么大罪,因此,最大的可能就是贬官,一撸到底,以后再没有重用的可能。
其实从某种意义来说,现在流言四起,都在说直浙总督谋反,徐谦这个处置,其实也不免让所有人松一口气,在江南那边,方献夫没有谋逆,那么大家也就轻松了,至少少了担惊受怕,毕竟一旦谋逆,难道就只有一人图谋?这件事,肯定还有许多的同党,到时株连起来,除了徐谦几个为数极少的人,其他的人,谁能保证自己能够安然无恙的度过这次风波,谁都有政敌,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被人告了黑状,说自己和方献夫有染,那岂不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而在京师,其实大多数人也不轻松,因为一旦查出了是谋反,那么不免人心惶惶,无论是宫里还是内阁,只怕为了安抚百姓,都不免要头痛一番,现在这个结果,可能低于某人的预期,不过至少,也让人松一口气。
方献夫显然不曾想到徐谦会棒子高高举起,又轻轻落下,不由感激看了徐谦一眼,道:“是,老夫明白规矩。”
你说他恨徐谦,他确实将徐谦恨到了骨子里,他对徐谦可谓不共戴天,若不是徐谦,他甚至连入阁都有机会,花费了一辈子心血,终于混到这个地步,实在不容易,而徐谦一下子,却是夺取了他的前途,让他一生的努力统统作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