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乃是京师人士,是方献夫的旧交,此时此刻,周到也是愁眉苦脸,谁都感到,这件事很棘手。
“周先生,这件事你怎么看?”方献夫故作镇定的吃了口茶,慢悠悠的问。
周到苦笑道:“制台大人,现在可以立即出面澄清吗?”说到这里,周到自觉失言,这话说的太没水准,澄清了又能怎么样,王学的事,京师的大佬们都已知道了,说澄清就能澄清吗?
方献夫阴沉着脸:“不可,若是澄清,一旦省内定会极力反对,若是有人从中挑拨,这些人跳出来滋事,而朝中诸公,也未必能信得过老夫,内外交困,老夫还能在这里待下去吗?”
周到忙道:“大人说的是,眼下进又进不得,退又退不得,只能且看看再说。大人只要固守本心,谁也动不得,一切,都等事情明朗之后再做决定也好。”
这话儿,与其说是出主意,倒不如说是在安慰,可是不安慰也没办法,虽然明知被人黑了,可又能如何,人家有一千张口,你却只有一张口,而且方献夫和王守仁的关系已经暴露出来,在诸公们眼里,王党就是王党,他们可没兴致区分什么江右派,什么温和派,无论激进、温柔,都在诛之列。既然如此,眼下也只能干耗着了,主动站出来要挨打,还不如先龟缩着,且看看这姓徐的,下一步采取什么动作。
周到素以机谋著称,连他都没有法子,方献夫也只有蔚然长叹了,道:“也好,就呆在这淳安,哪里都不去,作壁上观吧。”
要作壁上观何等的不容易,因为方献夫显然是没有预想到,他的对手是徐谦。
徐谦这个人有一个癖好,无论做什么事,都喜欢做绝,所谓坑你一次是人情,坑你两次也是那是理所当然,坑你三次才是徐某人的作风。
既然背后捅了你一刀子,那么接下来,就是将你碎尸万段。
在巡抚衙门短暂休憩了几天之后,一队队皇家校尉便拥簇着徐谦的马车启程了,目标直指余杭县。
“大人,再前二十里,就是余杭县城,是否命人通报?”
徐谦坐在马车里,拉开了车帘子,看到了陆炳风尘仆仆的脸,陆炳消瘦了许多,脸上突出了两块颧骨,不过更显刚毅。
徐谦笑呵呵的道:“二弟辛苦,累了来车厢里坐坐。”
陆炳却是摇摇头,道:“我是队官,更该以身作则,再说,步行早已习惯了。”
徐谦只得道:“好吧,你派个斥候去,知会余杭县令,告诉他,就说本官巡视河段,让他做好准备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