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面子归面子,现在刘家丢的可是里子,大家一起凑到这里来,可不只是为了长脸的。
刘瑜脸上虽然含笑,可终究还带着几分戒心,不过口里的话自是漂亮,对徐谦语重心长道:“老夫曾拜访过令师,令师对你赞誉有加,今日一见,抚台果然是人中龙凤,如今主政浙江,若有什么摊派,尽管道来,老夫和你恩师也算往年老友,不必有什么客气。”
话说的很客气,而且已经表示,往后有什么困难,尽管上门,大家还是有关系的,当然,借用黑话的意思就是说:这个态已经表了,我们呢,也不是外人,可是你为什么要黑老夫一把,莫非是老乡见老乡,背后开一枪。又或者说,熟人碰熟人,被你踹一脚。
既然说到了恩师,徐谦自然得做出一副肃然起敬的样子来,忙道:“愧不敢当。”现在连本官都不敢说了,人家都说了是恩师的往年好友,你要是再拿大,这就有不敬之嫌了。
众人坐定,自然是看茶,刘瑜吃过了茶,不由摇头:“此茶不好,素闻抚台清廉,可是这样的茶如何入口,明日我命人送几斤毛尖来,还请抚台笑纳。”
说罢又打量这官邸,不由道:“大人初来乍到,衙门后院怕是住不惯,老夫在杭州,倒有处别院,大人有闲,可以偶尔去养神。”
不等徐谦拒绝,将茶喝尽了,又叹气道:“抚台虽是浙江人士。又新近成婚,妻子在旁。不知有没有伶俐的丫头,若是没有。和老夫打一声招呼……”
茶叶倒也罢了,居然连房子和丫头都送,这绝对算是大手笔。
而且人家还不是打着贿赂你的名义,那是因为他和你恩师有关系,这等于是给你这晚生后辈一点‘伴手礼’。
徐谦不露声色,道:“茶叶我是收了,至于别院和丫头,非我不肯承伯爷恩惠,实是政务繁忙。也无闲享用。”
众人见徐谦对刘瑜姿态如此低,心里燃起了许多希望,纷纷看向徐谦,心里在琢磨,这巡抚先是打起惊雷,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现在反而是如沐春风,实在没有道理。莫非是这巡抚刚刚上任,怕本地豪强们不肯乖乖就范。所以先来个下马威,所谓税率,不过是吓唬吓唬人而已?
刘瑜听到徐谦说到公务二字,眼睛立即眯了起来。道:“哦?这倒也是,你是新官嘛,老夫也听说抚台一向公务繁忙。这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抚台第一把火要烧向何处?”
这摆明着是明知故问。第一把火都已经熊熊燃烧,差点把刘老前辈给烧焦了。偏偏人家还能耐着性子,故作潇洒的来问,可见刘瑜此人,性子很是稳健。
徐谦道:“这第一把火,自是税率。”
刘瑜听到税率二字,刘瑜微微皱眉,却又笑道:“想闻抚台大人高见。”
徐谦知道快要进入正题了,正色道:“浙江富庶,乃朝廷粮赋重省,这些话,想必也不必和诸位说了,只是浙江虽然富庶,可是依然有不少百姓食不果腹,本官既然为政,自然要对这些百姓给予一些照顾,所谓四海升平,首要就是解决吃饭和穿衣的问题,只要人有了饭吃,有了衣穿,再施以教化,如此,才算是大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