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时候没有摔杯为号,也不会有刀斧手杀出,读书人杀人显然对这些道具不感兴趣,因为刀斧虽可杀人,却不能诛心,刀斧手固然能吓人,却不能让人声名狼藉。
一声咳嗽在殿中响起,王康身躯一振,随即朗声道:“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王康言罢,很是郑重其事地重重磕头,神情庄肃,让人摸不着头脑。
嘉靖的脸色肃然,好在他见惯了场面,倒也镇定自若,随即道:“爱卿所奏何事,但言无妨。”
王康道:“下官所奏之事,事关重大,凶险至极,陛下若是要听微臣所奏,能否容微臣交代后事。”
奏事居然还要先交代后事,虽然这种事也有,比如当年弹劾汪直、刘瑾的大臣,往往在出门之前就召集自己的妻子儿女交代一些事情,然后从容至宫中,奏言所奏之事,最后乖乖地束手就擒,直接仍进诏狱,从此之后便耐心等待死亡。
可问题在于,王康你交代什么后事?这大明朝只怕还没有刘瑾这样嚣张跋扈的人吧。
大家都觉得事态严重,一个个凝重起来,人家都打算死了,待会要奏的内容肯定是非同小可。
嘉靖皱眉道:“爱卿何故如此?无论你奏言何事,朕敕你无罪便是。”
王康执拗摇头道:“微臣并不虑天子,所虑的乃是滔天奸邪。”
满堂的君臣鸦雀无声,滔天奸邪?这王康还真是会来事,居然发明了这么个词儿。
这同时也让人紧张起来,奸邪是谁?是谁让王康害怕成这个样子?
嘉靖显得不悦了,因为王康还没奏事就说要准备去死,这不明摆着告诉天下人,他嘉靖朝和正德朝一个德行吗?他怫然不悦道:“你奏的若是奸邪,朕自会处置,既是如此,你还怕什么报复?你快说吧,若是不说,就休要胡闹。”
王康露出苦笑,叹道:“既然如此,那么下官也只好斗胆,据实陈奏了。”
他想了想,才一字一句地继续道:“下官要状告的,乃是当今内阁学士毛纪!”
听到毛纪二字,毛纪整个人如五雷轰顶,脑子立即混沌起来,他差点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地。
状告自己?还声称要先交代后事再状告,这不摆明着告诉别人,老夫是刘瑾吗?一旦告发不成,老夫就会弄死他!
最大的问题是,这厮为何要状告老夫?老夫和他无冤无仇,他到底是什么目的?他想做什么?他又要状告自己什么?
若是别人弹劾状告,毛纪倒也无所谓,在他这个位置,被人状告算什么?哪个人不要被人弹劾几下?问题的关键是,是谁要状告你,告你的人是什么背景。而显然,王康现在的这个背景让毛纪很受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