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席吃得并没有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彼此劝酒,酒过三巡,宾客们尽都散去,王鳌借故身体不适已经离席,杨廷和虽然脸色不太好看,却不得不搀扶着他去了,估摸着这一对大学士还有事要商量。
过不了多久,大多数宾客纷纷告辞,杨廷和也从后院里出来,带着一干人扬长而去,留在这里的人不过寥寥十几人,大家都被安排到了小厅里吃茶闲谈,不过闲谈归闲谈,许多人显得有点儿言不由衷,心思都没有放在这上头。
再接着,王府的主事一个个的请人进去说话,先是李时,接着是个左副御使,再是刑部、户部的几个高官,说了话之后,这些人也没有过多逗留,招呼不打也就走了。
徐谦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有点后悔自己留下来,正是此时,一个主事过来对徐谦道:“敢问是徐侍读吗?”
徐谦点头道:“正是。”
这主事笑吟吟地道:“徐侍读里面请,我家老爷早盼着见你了。”
徐谦站起来,随着这主事一路到了后院,行至花厅,主事朝徐谦努努嘴,示意徐谦自己进去,徐谦也不客气,独自过槛而入。
老迈的王鳌此时正在几个丫头的伺候下吃着醒酒茶,徐谦进来见礼,道:“下官见过大人。”
王鳌挥挥手,丫鬟们纷纷撤下,待人退了干净,王鳌精神抖擞地站起来,道:“不必多礼,徐侍读,老夫久仰你的大名啊,在苏州,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你,你是谢太保的门生?你这恩师和老夫也算是老交情,老夫唤你世侄,不会显得唐突吧?”
徐谦忙道:“老大人客气。”
王鳌莞尔一笑,道:“这不是客气,想当年老夫与令师共事,这些往事历历在目,老夫已到了行将就木之年,每每念及当时的情景,总是忍不住感怀万千,令师与刘公、李公都是包容万物之人,这一点,老夫最是佩服。”
包容二字的反义就是狭隘,狭隘这二字另有所指,说的当然不是别人。
王鳌又道:“如今的朝局,你怎么看?”
徐谦沉默了一下,才道:“陛下圣明,天下太平。”
王鳌突然笑了,道:“圣明自然是圣明的,可是太平二字,老夫却是不明,你是聪明人,何必说糊涂话?”
徐谦很是尴尬,心里说,我只是走官场路数而已,你反倒说我糊涂,我要是说真话,到时候多半你又要骂我唯恐天下不乱了,我徐某人容易吗,装孙子不成,做大爷你们又不肯,左右都是我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