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纪的心思很简单,这个姓徐的必须滚,不是从内阁滚回翰林,而是从京师赶去南京,彻底葬送了此人的前程,眼不见为净。
只是三言两语,徐谦便晓得了两个学士之间的打算,杨廷和还在举棋不定,倒不是怕了徐谦,而是徐谦的身份敏感,因此暂时只愿意敲打,甚至给个深刻教训。而毛纪不同,毛纪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直接将徐谦一脚踩死,而之所以如此不客气,想来那王司吏,必定和毛纪关系匪浅。
他笑了,随即道:“毛学士如此嫌恶下官,下官竟是不曾想到,不过现在杨公在这里,毛学士似乎有些喧宾夺主了。”
这话里话外带着讽刺,毛学士,你眼下连次辅都没当上呢,杨廷和就在这里,似乎还没轮到你多嘴。
要说毛纪比起徐谦来,不知高了多少个品级,在他眼里,徐谦连个蚂蚁都不如,可是蚂蚁居然也敢讽刺他,这就教他受不了了,毛纪的目中掠过一丝杀机,正要开口。却听杨廷和不悦道:“徐谦,你好大的胆子,毛学士是什么人,你也敢出言不逊?看来老夫确实是纵容了你,以至于你越来越放肆,你既铸下了大错,毛学士方才所言也有道理,从此以后……”
他正要直接给徐谦‘宣判’,这时候杨慎忙道:“大人,此时前因后果另有蹊跷,实在是王司吏胆大妄为,事先滋事,他一个小小司吏,妄自尊大,早已惹得待诏厅那边天怒人怨,徐编撰这也是为了整肃一下待诏厅乌烟瘴气的风气,下官以为,徐编撰所作所为,虽然有过激之嫌,却并不算嚣张跋扈,至于私设刑堂,更是无稽之谈。”
杨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顿时让杨廷和和毛纪都有点没转过弯来,杨廷和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知道杨慎突然跳出来,必定不是因为和徐谦有什么交情,这件事还有内情,而且看杨慎的意思,眼下还真不能处置徐谦,否则以杨慎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哪里还用的着毛纪跳出来牢骚。
只是杨慎这句话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深意呢?
杨廷和脸上带着微笑,不露声色,已是将打发徐谦去南京的话吞回了肚子。
至于毛纪就更加镇定了,待诏厅的情况他是清楚的,王司吏一直在给他汇报,种种迹象表明,杨慎对徐谦绝对没有好感,甚至有些嫌恶,可是这才几个时辰,怎么就态度逆转了?
首辅的儿子跳出来和他打擂台,让他顿时感到头痛,唱反调嘛,得罪了人家儿子就不免要得罪人家老子,他现在和杨廷和正处在蜜月期,而杨廷和老树盘根,岂是他招惹的起,可方才放了狠话,现在让他收回,终究还是拂不开面子。
李时听了杨慎的话,也有点儿觉得不对味,本来他见两个学士兴师问罪,顿时打消了给徐谦卖好的心思,可是杨慎这么一说,让他感觉有点突然,因为他最是清楚,杨慎和徐谦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在二人一起进杨慎值房说话时,话里话外都带着火药味,何以进去三言两语,就改变了杨慎的态度——有蹊跷,或者说这徐谦有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