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谦心里暗骂这老东西不要脸,却偏偏奈何不了他,这就是提学的厉害之处,别看不如布政使、提刑那般威风八面,可是读书人的事,他却是一言九鼎,他要是整你,总能想到办法。
徐谦一时为难,他不希望和提学鱼死网破,可也绝不希望这提学给自己捣蛋,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却又听赵提学道:“其实嘛,报纸也没什么不好,唯独就是总有一些犯禁的文章屡禁不止,徐谦,你是才子,乡试中举是必定有望的,本学岂会为难你?可这也是万般无奈的事,望你知晓本学的苦衷。”他看了徐谦一眼,随即又道:“除非……”
说了这么多,多半就是为了接下来要说的话了,徐谦立即看到了曙光,知道这位赵提学前头的都是铺垫,接下来的话才紧要,于是忙问:“除非什么?”
赵提学看了坐在身边的那老儒生一眼:“本学身边坐着的乃是淮南大儒王夫子,你来见礼罢。”
徐谦这才注意到了这位大儒,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只得乖乖作揖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学生见过先生。”
谁知这位大儒并不买账,道:“你何时闻过我的大名,又如何如雷贯耳?”
“呃……”徐谦无话可说。
他大儒笑道:“我叫王艮,现在起,你便闻我大名了。”
王艮……
徐谦这一下真的想哭了,这位大爷,他是听说过的,正宗心学二代掌门,设泰山学派,上到部级翰林院官员,下到贩夫走卒都有他的门徒。后来名震天下的何心隐、徐阶、聂豹、赵贞吉都是他的徒子徒孙,便是锦衣卫的核心武官之中也有他的门生。
这家伙跑来找自己,这是要做什么?
徐谦嗅到了一股子危险的气息,须知泰山学派,也即所谓的现在正统王学并不为嘉靖皇帝所喜,甚至还指名道姓的大骂过一通。他心里不免想:“你们不是要拉我上船罢……若真是如此,这可惨了,我虽有理想,却不是个有抱负的人,只求做官老爷,从未想过传播伟大思想,大爷们,请你们放过我罢,我这种人是典型的二五仔,谁给糖吃抱谁的大腿,你收了我也无用。”
“你为何不说话?”赵提学见徐谦不吭声,觉得徐谦对这位王‘老师’有失礼数,于是猛喝一声,恨不得当场把徐谦收拾了。
徐谦只得装作很平静的样子,道:“哦,是,是,是了,方才宗师不是说除非吗,除非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