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姚家主事背着手,虽然没有吭声,却是冷冷地笑了一声,算是附和这位姚甲长。
徐宏心里又怒又不知如何是好,道:“有话好好说。”
耕牛是农户的命根子,况且人家摆明了是来找麻烦的,就算是白白把牛送了去,明日人家照样还有法子来找麻烦。
只是对方一个关系到了姚举人,这姚举人算是乡绅,可不是徐家的人能比。况且人家甲长也出了面,你若是说个不是,到时候只会更加麻烦。
“好好说?这该怎么说?毁了我们的庄稼,就得赔偿,国有国法,乡有乡规,这规矩你不懂?实话告诉你,今日你们徐家要是不赔偿,我……不,姚举人就立即告到县里去,实话告诉你,这县里主簿,前些时日还和姚举人把酒言欢,他要收拾你们,你们还能活?我来这里,不愿把事闹大,便是看在乡里乡亲的面上,否则岂是一头牛的事。”
姚甲长虽然嚣张无礼,可是这口舌却是真真厉害,一句话让徐宏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了。
甲长要经常配合县衙征粮,所以和县衙的底层关系不会差到哪里去,而姚举人又是乡绅,人家能和县里的官说得上话,真要打这官司,只怕徐家非输不可。徐家的人群之中,突然有人道:“他要告县衙,那就让他去告,求之不得。我听说苏县令公正严明,定会给我们一个公道。”
“谁,是谁说话?”姚甲长怒了,在这方圆十里的地界,他素有威信,居然有人敢顶撞到头上,顿时气焰倍增,那样子像是要吃人一样。
徐宏心里也是叫苦,看对方来意不善,觉得还是不要引起冲突的好,姚家本来就人多,徐家现在势微,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能不招惹尽量不招惹,谁知道偏偏这时候,有人出来捣乱。
“是我。”徐谦站了出来,其实他一开始对这种事也有些不安,毕竟是乡里的事,乡里之间打架火拼,这都常有。可是听到人家说要去县衙,徐生员顿时信心倍增。
打官司?还是打到苏县令那里去?这是自己的强项,就怕姚家不来。
姚甲长定睛一看,想不到出来的却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心里更是大怒,狰狞笑道:“怎么,徐家没人了?叫个臭小子来撑场面?”
徐谦朝姚甲长作揖,道:“学生不是来撑场面,是来讲道理的。”
徐家这边的人顿时哗然……
讲道理……
这个书呆子莫不是读书读傻了,这个节骨眼上,你一个屁大的孩子讲什么道理?徐家真是祖上没积德,出了徐昌这么一个不要脸的,现在这小的看上去倒是实诚,不成想居然是个呆子,呆子也就呆子罢,你一个呆子不老老实实呆着,却跑到这里来丢人现眼!许多人心里一沉,只怕今日这事已经不是一头耕牛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