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徐谦是来受谢迁指点的。何谓指点?老师可以指点学生,长辈可以指点晚辈,师长、师长,谢迁若是连这话都听不明白,这内阁大学士算是白混十几年。
谢迁皱眉,道:“老夫已是花甲之年,虽能指点你一二,对你有一些益处,可是毕竟已经年老体衰,今日不知明日事,你打这个主意,难道有什么居心?”
谢迁已经没有耐心和徐谦打太极拳了,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
徐谦正色道:“谢学士既然问起,那晚生就直言了。晚生求谢学士指点,其一是为了学业,其二嘛,则是为了功名。晚生虽是忠良之后,可毕竟是贱役出身,一向不为士林所容,有了谢学士这层关系,多少在士林还有立足之地。况且谢学士不日就要起复,重新入阁……”
谢迁不禁动容,抚案道:“你说什么?你说老夫还会重新起复?”
徐谦道:“正是。”
谢迁微微眯眼,不可思议地打量徐谦,道:“你是如何知晓?”
徐谦胸有成竹地道:“不敢隐瞒谢学士,眼下新君登基,当今天下固然圣明,可是晚生却认为,京师之中定会有一场巨大震动,上个月的时候,皇上因为大礼之事惹来百官不满,以首辅杨廷和为首请求皇上收回成命,皇上已经虚心接受了百官们的意见。”
谢迁凝视徐谦,慢悠悠地道:“不错,皇上既然已经虚心接受了百官的意见不再提大礼之事,你却又为何说京师有一场震动?”
徐谦摇头,道:“其实这大礼表面上是父子伦常,其实若是往深里去想,只怕没有这么简单。陛下登基之后很有一番新气象,诛杀了先帝时的许多近臣,由此可见,当今皇上必然是有为之君,正要手掌乾坤,要做出一番大业。”
谢迁冷笑道:“你说来说去竟是这些虚词?皇上圣明,宇内皆知,不必你鹦鹉学舌。”
徐谦心里忍不住想:“那就给你来点干料。”他正色道:“可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皇上固然想有一番作为,无奈何朝政为内阁把持,首辅杨廷和威望极高,受百官拥戴,此次皇上抛出大礼议,其实就是试探内阁的态度。”
谢迁的眼眸顿时变得深沉起来,略带几分不可思议地看着徐谦。若是说出这番话的是庙堂里的老油条,或许他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可是这话却是出自一个弱冠少年之口,就未免有些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