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刺鼻的硝烟里,燕承宗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四周都是尸体,空气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他瞬间感觉这个世界很恐怖,一时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
他拼命的咳嗽,虽是捡了一条命,可整个人完全是狼狈不堪,身上满是血污,也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别人的,尤其是他的肩头,竟还挂着一根断指,他已无心去理会了,这两轮火炮的突袭,使中军营的损失,超过了五六百人,这……还没有算上伤者。
而真正可怕的还不是如此。
这五六百人中,有为数不少的,都是北燕军济北三府大营里的武官,还有自己身边最精锐的随扈,至于传令兵、掌旗兵,更是没什么运气,几乎死绝了。
有人终于将他抱着,匆匆开始后撤。
整个中军其实都开始在后撤,可怕,他们脑海里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离开这里,这里太可怕了,再留这里,这不是找死?
可中军一退,后营也有些慌了,方才那爆炸还有中军升腾起来的硝烟他们也是看到听到,现在看到前头的人蜂拥而退,一时之间,竟以为败了,于是乎,众人高呼:“陈军打过来了,陈军打过来了。”
这里是后队啊,陈军若是能打到后队,这还了得,不晓得的人,还以为陈军从四面八方杀到了,于是后队也开始退,有人如惊弓之鸟,什么都顾不上,于是相互践踏、推挤,更有人抬眼,想要看看中军在哪里,可一抬到,哪里见得到帅旗,于是心里更加慌乱。
后头的事,前军冲锋的将士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已密密麻麻的杀至城塞之下,甚至有不少人,渡了河,在这护城河里,到处都漂浮着尸首,岸上,尸首更是堆积如山,数千的北燕军,终于开始架起了云梯。
而此时,火铳依旧朝城下狂射,府兵们也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开始疯狂的朝城墙下丢滚木、巨石,一锅锅的热油,亦是倾泻而下,偶尔,城楼下飞来几支冷箭,城墙上的人跌落下城墙来,可北燕军最惨,无数人被热油烫的浑身气泡,疯狂的嚎叫,跳进护城河里,有人直接被滚木和巨石砸成了肉泥。
胡人的先登营像疯了一样,依旧是拼命的朝云梯攀爬,直到一个个云梯,被城墙上的人狠狠的叉出,最后直接悬在半空,朝后翻倒,云梯上的人,顿时口里发出一个个嚎叫,自半空落下来。
勇士营手中的火铳铳管,竟已是烧的发红,乃至于连水都无法一时冷却,城上城下,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睛。
疯了,所有人都疯了。
乃至于那李东正,也带着官吏们上了城墙道,他们疯狂的帮着人将巨石和热油送上城墙。
炮队们已经开始重新校准,这一次目标,再不是燕军的后队和中军,而是朝着城下攻城的前锋军,数千悲壮的人,此刻损伤已超过了两成。
可那些急于复仇的先登营竟好似是不要命,在这些胡人们的勇气鼓舞之下,其他各营也俱都争先恐后,一旦杀红了眼睛,在这四处都是喊杀声的战场上,便再没什么可顾忌的了,理智,已变成了累赘。
许杰额上全是细汗,呼吸也是有点喘,他有些慌,倒不是怕,而是因为,他发现要重新校准,实在太慢了,这些火炮,看来还需继续改良,不过此时,他倒是不吝炮弹起来,反正不是自己的钱,就当这钱是大风刮来的,他口里大吼:“开花弹,开花弹!”
“点火……点火……”
校准的目标,是在前锋军队伍的中段,如此一来,可以形成一个无人区,截断燕军,使燕军收尾不能呼应。
而这个着落点,完全是在有效射程之内,许杰咬着牙,厉声道:“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