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然抛出来的话,令陈凯之不免一愣。
呃,这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又或者说……陈凯之觉得有点儿发懵。
他和广安驸马的龌蹉,也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而太皇太后远在甘泉宫,和洛阳相隔着重重关隘,不是说太皇太后在甘泉宫里深居简出的吗?不是说太皇太后不问世事的吗?
可这轻描淡写的一问,陈凯之顿时有一种太皇太后虽是从未谋面,却掌控了全局,洞悉了人心的感觉。
这种小龌蹉尚且都知道,那么洛阳还有什么事是瞒得过这位太皇太后的?而太皇太后只怕,并不只是在甘泉宫里颐养天年这样简单吧。
原以为,这位曾经杀伐果断,为了扶立先皇帝正君位的太皇太后已是隐居了起来,可现在才知道,从前那个造就了一夜之间洛阳喋血,无数人身首异处的太皇太后,只怕并没有变。
她还是那么的强悍。
那么,陈凯之又该如何回答呢?
长公子也是太皇太后的女儿,当然,陈凯之深信,太皇太后的消息渠道绝不是长公主,因为那广安驸马在外有个儿子,如今死了,他虽想要报仇雪恨,却是绝不敢对长公主吐露半个字的,只怕现在长公主还蒙在鼓里呢。
这个问题让陈凯之一时不知道怎么答,竟是有些无措起来,幸好陈凯之早就磨炼出老成,只是怔了一会,便回过神来,他想了想,便立即回答道:“回娘娘,只是一些口角罢了,臣万死之罪,行事不谨,冲撞了驸马都尉,请娘娘恕罪。”
一直淡淡然的太皇太后,竟是笑了笑,道:“你科举做官也有一年了,若是当真行事不谨,只怕也不能来迎驾吧。”
陈凯之讪讪一笑,他还能说什么,谎言被识破了,是呢,不谨慎,太后也不会让他来迎驾,能派来迎驾的人,就算心眼不多,那也绝对不是个看上去傻大粗的人。
陈凯之便道:“娘娘慧眼如炬,臣佩服不已。”
太皇太后只是点了点头,旋即抿嘴一笑道:“是个好孩子,来人,待会儿,赐他一枚如意。”
陈凯之并不觉得自己讨好了太皇太后,才得来的赏赐,大抵,赏赐东西,只是她的习惯吧。
这时,又听她徐徐道:“今夜,就在此歇下吧,明日再由你们护送回京,还有两天的路,是吗?”
陈凯之刚要回话,陈贽敬却已抢在了前头:“母后,儿臣来的时候是两天,不过是心忧母后,所以赶路急了一些,不过娘娘的车驾,怕是要慢上一些,多半是需要五六日才能到达。”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道:“是啊,当初去长安的时候,并不觉得路途遥远,那时候,身子还算康健,现在老了,这一路,受不起颠簸,慢就慢一些吧。”
当天夜里,太皇太后便在渑池县歇下,那县令殷勤无比,忙前忙后的照料太皇太后和赵王,不过对于陈凯之这些勇士营的护卫,就实在是不太周到了,完全把他们晾在一边,根本不当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