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倭寇,这里顿时流出了恐怖的气氛,许多从乐浪送来的战报,是不少人都曾看过的,确实是太骇人听闻了。有人甚至将倭寇形容为鬼兵,攻无不克。
因此陈一寿一副担忧的样子,皱眉深深锁着,叹息起来。
“而今北燕连败,倭寇得了乐浪,实力更为壮大,这般下去,他们欲壑难填,迟早要借海外诸岛,袭我大陈海边,不得不防,以臣之见,这一方面,大陈为了自己的安全,少不得要资助北燕人,让他们继续对倭寇作战,以拖住倭人。另一方面,大陈山东、金陵诸地,只怕要加强防范,以防不测。”
也有人道:“北燕此败,恰见北燕的虚实,这数十年来,他们表面国力颇强,实则暗弱,不如趁此机会,要挟他们退还当年所侵的泰山以北的诸州郡,若是不肯奉还,则大陈枕戈待旦……”
“不可。”姚文治摇头,说这话的乃是梁王,可是姚文治一副极力反对的模样:“当年北燕入侵大陈,确实割走了不少州县,此后双方会盟,虽是让北燕人奉还了一些,可泰山以北的七府四十五县虽落入了北燕手里。可眼下,倭人才是大患,若是此时落井下石,且不说可能引起各国的疑虑,倘若北燕人不服,索性放弃乐浪诸府,与我大陈决战,岂不是最后便宜了倭人和胡人?”
“北燕从前虽是我大陈的仇敌,可他们也是我大陈北面和东面的屏障,他们与我们,毕竟是同气连枝,两国亦有血缘,大陈不可以全无道义。”
梁王显得有些恼怒,便冷冷问道:“此时不取,将来哪里有机会?”
陈凯之伏案,一面记录,一面心思开始活泛起来,他心里更倾向于姚文治和陈一寿,梁王看重的只是眼前的小利,表面上,似乎有机会收复一些数十年群的失地,可北燕之所以陷入困顿,本质上它是三面受敌。
或许正是因为防范大陈的需要,而不敢发大军去驰援乐浪,而一旦大陈对他们抱有敌意,多半这北燕的朝廷会索性破罐子破摔,为了应对大陈的威胁,收缩占线,舍弃掉乐浪等北疆的土地,甚至直接放弃对胡人的防范,将北燕的军马集中在河北,与大陈决战了。
如此一来,不但使其他各国不得不支持北燕,使大陈在道义上难以立足,最重要的是,大陈又能讨到多少好处?
当今天下的大势,在于各国谁都没有碾压其他诸国的实力,这才维持了一个均势,既然大陈的国力无法做到一次性吞并北燕,反而落井下石,就算得到了几个州府又如何?
可陈凯之人微言轻,这些意见自然不是他可以说的,他只是乖乖做着笔记,即便现在他可以参与话题,他也不想出风头,听听就好,其他的自己现在管不了那么多。
慕太后闻言侧是深深的皱起眉头:“姚爱卿和陈爱卿的话更有道理,我大陈泽被四方,倘若背信弃义,只恐得不偿失。眼下最好的办法,理应是支持北燕对倭寇作战,不过,北燕内部,怕也是多有疑虑,他们不敢征发河北的精兵去乐浪驰援,只怕根本的目的是害怕我大陈北上,所以,大陈要做的,该是取信他们,争取北燕派出精兵,与倭寇决战,若是能剪除倭寇,对我大陈,也不是没有好处。倭寇凶残,今日纵容,到了明日,害的便是我大陈的子民了,只是,如何才能取信北燕人,使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呢?”
众人沉默。
这显然是个艰巨的任务,这意味着出使的人,不但要有很高的声望,足以减少北燕国的疑虑和不信任,同时还需表达大陈朝廷取信北燕人的决心,当然,最好是这个人和北燕的君臣有莫大的关系,这才好在北燕斡旋。
太后既然已经做了主,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派谁去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