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贽敬看过之后,叫来了一个宦官,吩咐了一句,无非是快马加急,火速送去曲阜之类。
一个替罪羊,似乎就已经有了。
可以想象,那衍圣公看过书信中的诊断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风声压下来,对于这张忠之死,忌讳莫深,至于肇事者陈凯之,当然不会直接责难,多半是随便找个理由处理,比如,寻个名义,虢夺掉他的学子。
而这一切,陈凯之都看在眼里,却是不露声色,直到书信送了出去,那御医又进去检视一番,方才又走了出来,这一次则是拉高声音道:“殿下,张忠无药可救了!”
他的声音的确不小,陈凯之这边的诸官们显然全听到了,随即大家面面相觑,连太后也听到了动静,面带忧色地快步自偏殿中出来。
陈凯之盯着那御医,都说医者仁心,可这御医真是无耻之极啊,治不好病倒也罢了,为了讨好赵王,竟是如此可恶,转眼之间,就想坏人前途。
陈凯之方才不露声色,是因为他想让这御医将书信发出去,这个时候,陈凯之便高声道:“怎么,是因为张学侯散不了热吗?”
他这以吼,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他的身上,便连太后也微微蹙眉,不知陈凯之要搞什么明堂。
这御医一听,目光一闪,立即否认道:“什么散热,张学侯是体虚所致。”
他对此事,矢口否认,自是因为在诊断上,已经更改了结果,而且这结果已经造成了既成事实,甚至已经修书,将消息火速的送去了曲阜,这是无法更改的。
可现在这个小子,是如何知道张学侯是散不了热的呢?
陈凯之却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不,我方才看他的症状,并非是体虚,分明是因为服用了五石散,身上的燥热没有发散,不知这位御医大人高姓大名,何以睁着眼说瞎话。”
“……”
这家伙……还来劲了。
这御医忙和陈贽敬交换了一个眼色。
不过他很快笑了。
这个陈凯之,不过是个修撰,文章诗词什么的,他自然远远不如陈凯之,可这医术,自己却是这方面的专家,这陈凯之固然再怎样叫嚣,又有什么用?
他淡淡道:“陈修撰,请你自重,老夫入御医院,已有二十五年,不敢说是什么神医,医术却还过得去,老夫与其他几个御医,都已经诊视过了,确实是体虚所致,这绝无有错,反观陈修撰,在此喧哗,却是何意?”
他一番话出来,倒是让不少人看向陈凯之,只是他们的表情,却大多是觉得陈凯之这个家伙确实是有点儿过火了,御医都不信,谁信你陈凯之?你陈凯之无事闹什么?
太后似乎也觉得陈凯之有些放肆,不愿他惹出什么事端来,便道:“陈卿家,文太医医术高超,你就不要和他争了。”
文太医有神医之名,这是人所共知的事,陈凯之再怎么闹也没有用。
可陈凯之却像是成竹在胸的样子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的判断绝不会有错,还请娘娘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