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陈凯之朝太后的卷帘方向行了礼,太后不舍地透过卷帘看了陈凯之一眼,道:“陈卿家的故事,真是令人回味啊,时候不早了,下回,哀家再听吧。”
陈凯之颔首道:“娘娘喜欢,臣自然放肆的讲,现在学生该告辞了。”
太后的心里颇有惆怅,目光依旧紧紧地盯着卷帘后的那个身影,很是不舍地从嘴角吐出话来:“去吧,散朝。”
陈凯之与诸翰林们俱都行了礼,才各自告别而去。
陈凯之今日所讲的内容,对于翰林们来说,是极震撼的,多数翰林心情复杂,既沉浸在故事里,又觉得这过于大胆和放肆。
好端端的才子,衍圣公府的子爵,做点什么不好,偏偏将自己沦为说书人,更严重的是,将这严肃的地方,变成茶楼一样所在。
翰林们纷纷出了文楼,心里各种吐糟,却见陈凯之已快步而去了。
甚至连邓健都没有拉上,邓健不得不快步追上去,这翰林院的侍读学士杨文昌则是抬眸,远远的眺望着那少年人的背影。
阳光笼着他,衬得那颀长的身影越发飘逸潇洒。
他板着脸,若有所思。
这个时候,身后倒有人低声唤他:“杨公。”
杨文昌只听声音,却没有回眸,只是道:“文彬,何事?”
来人正是李文彬,李文彬恨恨地朝那陈凯之的背影看了一眼,笑道:“这陈凯之这般的无礼,若是每次莛讲都在说他的书,那我等翰林,还有什么用?”
杨文昌方才回眸看了李文彬一眼,含笑道:“嗯?”
李文彬悄悄地打量了下杨文昌的神色,见他没显出什么厌烦,一副洗耳恭听的神色,他便继续道:“这石头记,简直是粗鄙至极,他将这文楼当做了茶楼吗?若是翰林院不能有所举措,继续任他这样放肆下去,只恐翰林院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啊。翰林院中,杨公历来刚直,为何不劝谏一下太后娘娘呢?”
杨文昌却是眯着眼眸调侃式地看着李文彬,答非所问地道:“我听说,李侍读和陈凯之有嫌隙?”
李文彬的脸皮倒是厚,反是正气凛然地道:“这是私仇,可现在下官所谈的,乃是公义,下官乃是翰林,无法做到坐视陈凯之这般侮辱翰林院。”
“噢。”杨文昌微微点头,却是漠不关心的样子。
李文彬看了杨文昌一眼,继续道:“而且据闻,赵王殿下并不喜这个陈凯之,他的那篇洛神赋,可至今还在外流传啊。”
这一句话,似乎一下子说中了杨文昌的心事。
杨文昌面色微微暗了暗,旋即看着李文彬,面无表情地徐徐问道:“你要如何?”
“弹劾!”李文彬阴沉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道:“自然是要联合同僚们阻止这件事,所以我觉得该弹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