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陈义兴远去,太后只是一笑,笑中带着苦涩,神色凄婉万分:“现在哀家身边的人,都没有了人味,真是可叹啊。”
张敬佝偻着身子,连忙问道:“娘娘是不是担心靖王殿下与赵王……”
“不会的。”太后摇了摇头,正色道:“他不会害哀家的,固然哀家知道他血已冷了,性情也凉薄了,决口不再提和先帝之间的情义,可是哀家就是知道,他即便不与赵王为敌,也绝不会害哀家的。”
虽是说得如此肯定,可太后的面上不可避免地升起了一丝愁容。
这世上,实在有太多太多的烦恼了,好像永无休止似的,总能纠缠得你透不过气来。
“娘娘,殿下,只怕也差不多进京了。”张敬见状,低声道。
张敬知道,每次太后娘娘不开心的时候,若是提及到皇子殿下,总能令太后的心情爽朗起来。
果然,方才还一脸愁容的太后,只霎时间,秀眉便微微舒展开来了,那眼眸里,也多了些许鲜活,面色也是愉悦了许多,若有所思地道:“可有消息了吗?”
张敬便道:“奴婢没有刻意去打探,怕引起人的怀疑,不过奴婢想,若是殿下入了京,肯定要去学宫里点卯。”
“你啊,真是谨慎得过了份。”太后嫣然一笑,像是嗔怒,可张敬却知道,太后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他忙道:“但凡牵涉到了皇子殿下,奴婢敢不谨慎?”
太后的心情像是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脸上微微地多了点达入眼底的笑意,道:“哎,哀家真想见他,哪怕只是远远的,瞧他一眼也好,一想到他或许已经离哀家如此之近了,哀家就感觉心又活过来了,可是这道宫墙将哀家与他隔开,虽在咫尺,却远在天涯一般,哀家想到这个,就锥心之痛啊。”
张敬笑吟吟地安慰道:“这只是迟早的事,奴婢寻个空,去给娘娘打探一下,不过……总要小心一些为好。”
“你……”太后旋眸,深深地看着张敬,咬着朱唇道:“你得看仔细了,仔细看看,自你上次在金陵见他时,他是不是瘦了,他正在长身子的时候,你要瞧好了,看看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他。”
“说起这个。”张敬笑呵呵地道:“奴婢倒是知道,那郑文,昨儿已经回京复命了。”
太后方才还多愁善感的脸上,顿时掠过了肃杀之气,她冷漠地道:“这件事,你来办吧。”
“奴婢,遵旨。”
张敬堆着笑应下,只是这笑容背后,却多了几分冷酷无情。
礼部右侍郎已上奏了弹劾奏本,关于郑文构陷陈凯之的奏疏,太后已经看了。
为此,太后一宿没有睡,而今郑文回宫,张敬自然要禀告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
说到学宫,这学宫的位置靠近着上林苑,环境清幽,远处便是林莽,郁郁葱葱,这在洛阳,绝对属于罕见的所在。
远远的,便可看到一处碑文,这是太祖高皇帝的亲笔提字,只上书‘学而’二字,字迹如刀,硬朗之风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