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提学眼里带笑,他的身前,是一方乌漆长案,案头上,陈凯之的那篇文章赫然摆在他手肘边的位置。
王提学淡淡道:“这是私下谒见,不必多礼,来,坐下说话吧。”
陈凯之便欠身坐下,道:“大宗师醉了吗?若是如此,学生只怕叨扰了。”
王提学摇摇头,笑了:“老夫还在想,陈生员是不是醉了?”
呃……陈凯之方才想起,自己刚才在殿中装了醉的,当然,他只能道:“学生不胜酒力,说来惭愧,不过现在倒是酒醒了大半。”
“是吗?”王提学似乎洞察了陈凯之的内心,似笑非笑地道:“酒醒了就好,来,喝茶。”
有人斟茶上来,陈凯之远远的,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茶香,抱着茶盏端坐,轻轻用茶盖揭去漂浮的茶沫,轻轻呷了一口,顿时口齿之间,留着几分淡淡的茶香,整个人也变得清醒了一些,陈凯之道:“好茶。”
“是好茶。”王提学一面饮茶,一面道:“这是金陵的名茶,在京里都不多见。”
提学大人看似是漫无目的地在和陈凯之聊天,而陈凯之呢,却不敢当真去闲扯。
要知道,提学大人公务繁忙得很呢,他这样的人物,每日会客,都不知要多少人在等,吃饱了撑着,才平白无故和一个秀才在这里扯淡吗?
王提学说罢,便将茶盏放下,而后带着几分笑意道:“你的文章,很有意思,这篇《师说》,老夫预备布告各学,你不会责怪老夫擅作主张吧。”
陈凯之汗颜的样子,道:“大宗师说哪里话?学生该当如此。”
王提学点了点头,随即又道:“你师从的乃是那位会稽的方先生?”
陈凯之连忙道:“是,家师讳正山。”
王提学颌首:“老夫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你恩师是高士啊,说起来,老夫与他也算是故旧了。”
陈凯之听了,心里不禁一怔,提学和自己恩师是故旧?为何没听恩师提起过呢?
莫不是两人有仇吧,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