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之叹了口气道:“恩师,这是我家,从这里滚了,我就无家可归了。”
方先生又气又笑,只得长身而起:“那我走。”收了琴,忍不住道:“俗,俗,俗不可耐。”
他的来意,本是给陈凯之打打气,谁晓得这厮,简直就是榆木脑袋,抚琴给他,教他静心,他倒好,还想大放厥词。
方先生越想越怒,一股淡淡的悲哀涌上心头,还是大弟子好啊,才情俱佳,不可多得,这意外收的的小弟子,实在……实在……榆木脑袋,真是榆木脑袋啊,想我方某,一世雅名,如今,要毁于一旦啰。
陈凯之将方先生送到了门口,才行礼道:“恩师,再会。”
方先生这才不经意地道:“噢,有一件事,新近从同知厅传来消息,七日之后,同知要亲自考教你,你好生读书吧。”
陈凯之不觉得意外,道:“学生一定好好努力。”
“只怕……”方先生却只撇撇嘴,显得并不看好:“虽是这样说,只是那杨同知势必不会让你过关,所以这场考教,不易啊。”
陈凯之道:“无论如何,学生也要试一试。”
方先生便哂然一笑:“是啊,老夫差一点忘了你这渴望上进的性子。”
他的口吻仿佛自己上进,反而成了罪孽一样,陈凯之对此,不以为然,咧嘴笑了:“恩师啊,因为学生非要上进不可,学生穷怕了,退无可退,无路可走,现在脚下无论是阳光大道还是独木桥,都只有勇往直前。”他很洒脱道:“我没什么可输的,所以押上自己的所有,也要赌一赌这前程。”
方先生想要摇头,鄙视他,结果入目着这破屋,却是笑了,背着手道:“好啊,明日记得来学里读书,不可偷懒,走了,这里俗气冲天,不自在。”
陈凯之望着恩师的背影,虽是被狠狠鄙视了一通,心里却很犯贱的升起一丝暖意。
其实……
他知道这一次希望很渺茫,因为他很清醒的明白,那杨同知所谓的考教,不过是做个样子,他总有办法,出一道题难住自己,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已经颇有不死不休的意味了,神仙打架,殃及鱼池啊。
心里摇摇头,想要笑,他深谙人心,可依旧不明白,为什么这朱县令,要为自己出头。
不管了,读书,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