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几轮的射击,也足够他们喝一壶的,可是总算,不至于被击溃。
当谅山军的官兵靠近了明军的阵列时,短铳便开始还击,禁卫们顿时出现了损伤,而此时,显得有些慌乱。
可是这些人中,不乏有敢死之士,一些武官,心知到了此时,长铳已经发挥不了优势,也拔出刀来,大吼:“杀!”
两支人马,人数近十万,就这样绞杀在了一起,刀光剑影,血腥弥漫。
郝风楼冲在较前的位置,中途已不知多少人倒下,而他之所以依旧还活着,只是因为,身边有许多护卫,紧追不舍的保护着他,他举着刀,堪堪躲过了一个禁卫的袭击,却是毫不犹豫,将手中的刀锋送入了另一个禁卫的身躯里,他大口喘着粗气,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已经忘了自己的初衷,他的世界,只剩下了杀戮,继续杀戮。
谅山军一如既往的表现出来了无以伦比的勇气,此时没有人退缩,每一个人,都在奋勇拼杀。
只是这些禁卫,竟也表现出了不少的勇气。
他们鏖战,不只是因为他们是明军精锐,更是他们知道,他们的目的,不是击溃眼前的贼军,而是坚守,只要坚持下去,等到各部的明军一到,形成合围,那么战局便可扭转。
双方都杀红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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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有炖的脸色已经铁青了。
他脸色苍白的远远眺望着一里开外的战局,无数的人在厮杀,无数人发出绝望的呐喊,无数人发出凄厉的吼叫,他看到了许多许多的血,看到那一个个血人,挥舞着长刀,在半空中劈砍。
有生以来,他从未想过,这样的场面,会离自己这样的近,近的让他窒息,让他喘不过气来。
自幼开始,他便养尊处优,他是王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在王府里,没有人敢招惹这位世子,便是到了七八岁,他要下地走步,伺候他的几个太监,都生怕他摔倒,得乖乖的在前后,拿手虚扶着。
而眼前的局面,是他从前从不曾想象的,于是他的喉结不断的滚动,眼睛几乎不敢去逼得越来越近的战局,他身躯在颤抖,在这风中如筛糠一样的颤抖,他看到,一个禁卫终于承受不住,一瘸一拐的朝中军这边逃来,他一边逃,一边发出狂叫,一群压阵的禁卫截住了他,将他砍倒在地。
朱有炖打了个激灵。
他曾喜欢杀人,或者说,他曾歇斯底里的想要杀许多人,杀死徐太后,杀死徐景明,杀死那些该死的徐党,而现在,当这血淋淋的场面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腿已经站不稳了。
“刘伴伴,刘伴伴……”他禁不住大叫。
可是一个陌生的太监上前,回答他:“陛下,刘伴伴并未随陛下亲征。”
“啊……他为何不来,噢……是了,他确实没有来,可是……可是……”他已经有些语焉不详了。
那太监连忙关切的道:“陛下……”
朱有炖又畏惧的看了战场一眼,他似乎产生了一种错觉,感觉到那些谅山贼子,已经逼得越来越近了,他猛地大吼:“不,不,朕不能留在这里,朕不能死,这些该死的乱臣贼子,该死的乱臣贼子!”
他转过身,大叫:“来人,准备车驾,准备车驾。”
过不多时,便有车驾过来,一个太监趴下,朱有炖踩着他背上了车,惊魂未定的道:“走,回京,这是天子,国不可一日无君,百官还在等着朕,朕还要见父王,是了,朕要见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