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寒暄一番,各自坐下,言辞之中都带着这么点儿客气。
解缙微微一笑,道:“吕部堂此来,所为何事?”
吕震吃了口茶,笑吟吟地看着解缙。
这个家伙,说来也是奇怪,人生可谓大起大落,他是真定知府的时候,谁也没有多看他一眼,可是稀里糊涂就成了刑部尚书,还没等大家回过味,就已下了诏狱,本来大家以为这家伙多半是死定了,任谁也想不到,他不但官复原职,居然还再进了一步。
这等人生际遇其实并不鲜见,可问题在于,大起大落至此,只不过寥寥数年的时间,就有点儿让人觉得奇怪了。
解缙表现得风淡云清,暗中却是揣摩这个人,他觉得,这个家伙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在他的背后定有什么人鼎力支持,可是能支持他的人会是谁呢?解缙说不清,越是说不清,越是觉得此人不可小看。
吕震吹着茶水上的茶末子,笑了,道:“是有那么一桩事,老夫愚钝,竟是有些看不清,敢问解公,这陈学,解公知道多少?”
解缙一听,便大致晓得吕震的来意了。
这厮是礼部尚书,陈学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早已朝野震动,眼下金陵上下,从士林到市井,都是议论纷纷,刑部尚书如何处置,大家都在看,可是这礼部也被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大家不免心里暗责,教化之事,礼部责无旁贷,这等事。真要论起来,吕震这尸位素餐四个字是逃不掉的。
吕震的口气里带着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
解缙不由笑了,道:“噢,知道一些,原本以为只是一些妖言。不曾想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涉猎之广,教人咋舌,影响之坏,都教人咋舌……”
吕震却是摇头,显然并不满意这解缙的回答。却是道:“只是老夫却是知道礼部这边早有察觉,因而上了奏书,请内阁关注,熟料内阁却是将此事一直压到现在,这是何意?”
解缙不禁皱眉。
这个家伙。是来找麻烦的。
别看他表情平淡,可是这每一个词句都夹枪带棒,不但想推脱户部的关系,还想将内阁拉下水。似这般争锋相对的口吻,在官场上却不常见,尤其到了部堂的级别。
吕震的意思无非是说,此事户部是有所查的,之前就曾提醒过。可是内阁却将此事压着,结果养虎为患,才会闹到这个地步。这个黑锅不应礼部来背。
解缙却是笑了,道:“吕部堂,内阁乃是中枢,每日要处置的事多如牛毛,偶有失察也是常理。”这句话等于是承认内阁有一些干系,随后话锋一转。继续道:“可是这具体的细务终究是各个部堂自己拿捏,老夫虽是不慎。可是吕部堂如此咄咄逼人却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