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这似乎是个小事,可是里头牵涉的,却是极为重要的问题,选秀这东西,其实选的未必就是宫女,宫女入了宫,随时都可能被天子临幸,所以从某种意义来说,秀女就好像举人一样,举人是朝廷是储备干部,没有空缺的时候,他们只是举人,一旦有了空缺,说不定就得做官了,若是你运气好,再考一场,说不准就成了进士,那就更加了不得。秀女也是如此,进了宫,说不准,就成了贵人,成了嫔妃。
可是纪纲私自截留,这里头的意味,可就大大不同,这是皇上的人,你也敢藏私?
郝风楼看过之后,心念一转,如今纪纲已死,眼下抛出这个来,似乎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因而郝风楼只是将这东西压下,却是抬起眼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刘司吏:“刘司吏能深明大义,本官岂会怪责……”
刘司吏一听,顿时大喜,连忙道:“哪里,哪里,往后,还要请大人多多教诲。”他的眼睛尖,一下子瞧见郝风楼的靴子上有污泥的痕迹,立即道:“大人,您的靴子脏了。”
不待郝风楼回话,刘司吏二话不说,飞快躬身上前,拿着袖子给郝风楼擦脚,一面道:“大人如今,掌锦衣卫一卫之尊,靴子脏了,给人瞧见,终究是不体面,千金之躯,岂容有垢?学生万死啊……”
郝风楼一开始,下意识要缩起脚来,可是被刘司吏的手一捏,倒也坦然了,任他擦拭,一只靴子,被他擦了个铮亮,刘司吏才小心翼翼的退开,道:“其实,学生还有一件事要禀告,北平都指挥使还有蓟县都指挥使,这二人,俱都和纪大人有过命的交情,一直以来,这些人都有书信往来,哦,是了,纪纲还送了不少女人过去,这二人素来好美色……”
“哪里来的女人?”
刘司吏深深看了郝风楼一眼:“有不少,都和选秀有关……”
郝风楼眉头压下,却还是装作不露声色的样子,微笑道:“哦,知道了,你下去吧,对了,往后,你的差事要卸一卸,把书吏房腾出来,和周司吏交接一下,南城千户所缺一个司吏,你明日去那儿办公。”
刘司吏听罢,连忙点头,自然乖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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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正午,郝风楼便寻了个由头,入宫去了。
有些事他心里放不下,于是到了午门,说是要给徐皇后问安。
宫中自无不允,郝风楼到了坤宁宫,徐皇后早盼着他来,一见了他,徐皇后便笑道:“本宫可等着你呢,汉王今儿一早,便来觐见了,他吃了这么大的苦头,此时已是心灰意冷,愿意回到自己藩地去,好生做一个藩王,哎………本宫见了他,真是又恨又怜,他气色很不好,不过总算,是留下了一条性命,他自己也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再不敢有非分之想,这样……其实也是挺好。”
站在徐皇后身边的,乃是乾宁宫的太监杨林,杨林眉开眼笑的插了一句话:“其实……这也算是皆大欢喜,不管怎么说,几位殿下总算肯和睦了,这都是郝大人的功劳,奴婢可是一直在打听,那一日在奉天殿,若无郝大人,天知道最后会是什么光景。”
徐皇后喜笑颜开的道:“是啊,郝风楼,本宫很感激你,这朝内朝外,谁都靠不住,就你……还靠得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