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健一动手,几个东城的百户便坐不住了,其中一个聪明的大叫:“不好了,同知陈新打人了,陈新打咱们郝大人了!”
紧接着,一干人冲上去,拳打脚踢……
锦衣卫之中,最属东城的人最狠,原因无它,有什么样的官,就会有什么样的兵,先是郝风楼任千户,嚣张跋扈,在东城那一亩三分地,早就横行惯了,后来郝大人升任去了北镇府司,接任的曾健,当然也不善茬,出了名的作死小三郎,反正一向有郝风楼庇护他,况且东城有的是银子,上下都已打点过,这世上,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现如今郝大人先动了手,那还等什么。
这些人出了名的刁钻,一边动拳脚,还一面如泼妇一般大叫:“没王法了,堂堂同知,肆无忌惮,说打人就打人,这要是把人往死里打,还是人么?郝大人方才还说,要同心同德,陈新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
陈新已是懵了,恍惚之间,怒不可遏,可是无数拳脚施加过来,早已失了分寸,只是雨点般的拳脚在他身上落下,让他避无可避,正待怒斥,一个硕大的拳头便直袭他的面门,怕的一声,门牙便被打落。
其他人终于忍耐不住了,陈新在以往,颇有威严,可是自从厂卫之争后,许多人对他多有不满,今日见他又阴阳怪气,得罪了郝大人,有人急于想在郝大人面前表现,本着法不责众,东城的人已经先动手,自己过去凑凑热闹的精神,二话不说,也是捋着袖子便上。
围上来的人一脚越来越多,一干人开始还有些拘谨,打到后来顺了手,争先恐后,唯恐自落后于人,一番痛打,那陈新早已成了一滩烂泥般,昏厥过去。浑身上下,不知断了多少根肋骨,满头的血,凄惨极了。
郝风楼猛地拍案,喝道:“大家看到了么?这陈新为何被打?”
有人大叫道:“陈新疯了,自己偏要去撞墙,陈大人早有失心疯,这事儿以前便作过几次,只是想不到这次如此严重。”
郝风楼却是不语。
便有人道:“这姓陈的冲撞大人,对大人无礼。”
郝风楼依旧摇头,站在案头之后,一字一句道:“都不是,只是因为,本官早就明言,卫所上下,需同心同德,陈真,你来说!”
大家先是一愕,旋即目光都落在外南城千户所千户陈真身上。
这陈真先是有点儿不自在,可是既然被郝大人点了名,自然不敢再隐瞒了,连忙拜倒,哭告道:“卑下万死,厂卫闹将起来,皆是因为同知陈新的布置,他命卑下挑起争端,好教大人下不来台,卑下只是小小千户,他是锦衣卫指挥使同知,当时此贼授意卑下时,卑下本是有些不肯,觉得事情太大,可是这陈新却是威胁利诱,说什么若是不肯做,将来不免要收拾了卑下,教卑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若是肯做,将来要给卑下一场富贵,卑下万般无奈,只好从他调遣……卑下本来以为,一旦厂卫闹起来,东厂绝不是吃素的,到时候大人为了息事宁人,肯定要颜面丧尽,只是不曾想到,大人非但没有退让,反而为了卫中的兄弟……卑下……卑下真是该死啊,恳请大人责罚。”
上下人等,俱都不做声了。
所有人都明白,这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而陈新,作为堂堂同知,陷害郝风楼,单凭这一点,也是活该。
其实许多人,一开始就觉得事情不对劲,也早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家不曾想到的,只是郝大人直接把事情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