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项虎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糟糕。说打就打,要杀就杀啊。
好歹也是锦衣卫千户,不是寻常瘪三,可是如今同知大人态度如此坚决,这分明是要置他于死地了。
他自然是拼命挣扎,可是郝风楼态度严厉,那几个校尉哪里敢怠慢,硬生生地将他拖了出去。
郝风楼依旧在这公房中坐定,慢吞吞地喝了口茶,同来的几个书吏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
郝风楼叹口气道:“想不到本官坐在这儿会有这么多人关注,尔等方才站在这门外所为何事?”
几个书吏吓得脸色惨然,他们想不到这个平时里并不来北镇府司里走动,即便是来了,那也散漫无比的同知大人今个儿会突然拿一个千户开刀,实在吓了他们一跳。
这些人一个个不敢答,神色讪讪。
郝风楼冷笑道:“怎么,难道在这儿不是本官说了算?”
“大……大人……”
郝风楼抿嘴一笑,却叹口气道:“你们不必找借口解释,本官没兴致听你们解释。去,给南镇府司再下一个条子,这个项虎直接打死,不必再留了。明日,我要见他的尸。见不到就让那镇抚自己来见本官。”
几个书吏对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结结巴巴地道:“是……是……”
北镇府司和寻常衙门没什么不同,指挥使的公房在正气堂,左右两边,则是左明和右明二堂,是两个同知的办公之所。
项虎的呼救声响起的时候。各处公房一下子悄无声息起来,一下子,那沙沙的书写声音、偶尔的咳嗽声,有人伸伸懒腰而出的桌椅磕碰声,还有几个书吏和校尉出入的脚步声。只在那刹那之间便都静谧下来。
没有声音,甚至连呼吸都仿佛顷刻间没了。
紧接着,几个书吏神色紧张地出来,有人自是往南镇府司去,也有人却是逮了个空,前后张望之后。便往左右明堂去了。
在左明堂里,这并不大的公房门窗紧闭,一个敦厚的身子背着身,身后的油灯冉冉,将他的身影拖得老长。
这人虽只是露出一个背影,却给人一种很阴沉的感觉。
在书桌的对面。一个书吏哭丧着脸道:“就这样……项千户便被拿了,郝大人还有吩咐,说是给南镇府司下条子,这项千户,不能活过今日……”
背影忍不住微微一抖,也不知是震怒还是其他,最后冷冷地道:“好大的官威。好大的架子,好厉害的手段。”
连说了三个好字,这人微微侧身,冉冉的油灯照在他的侧脸,只是阴影之下依旧没有显露出面容,只有那脸上带有几分蜡黄的肌肉似乎抽搐了一下,随后道:“还说了什么?”
“还说咱们锦衣卫为何处处受人掣肘,为何会被人欺到头上,是因为咱们锦衣卫内部山头林立,各人自扫门前雪。人人都事不关己,人人都对自己的弟兄冷漠。这样的锦衣卫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