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禄听了,便晓得朱高炽是在打太极,也不多说,只是微笑道:“多承殿下好意,既然殿下都肯美言,料来是要马到成功了。”
这是一顶高帽子,假装太子其实有很大的能量,然后自己来一句,既然太子都肯为之说好话,以太子殿下的能力,这事儿肯定能成。
朱高炽虽然含笑,却听出了弦外之音,这胡禄分明是想借此相激,想让自己为他奔走,只是此事的裁决只能是宫中,却不好办。于是朱高炽没有继续深入下去,而是转话题,转而慰问:“却不知诸使在此可住的惯么?咱们大明有句话,叫在家千日好,在外万事难,南京再好,终究不必自己的家乡啊,父皇早有嘱咐,大家不远万里来到南京,定要让大家宾至如归,所以但有所需,或可与鸿胪寺梁敕卿交涉,或直接来寻本宫,本宫自然尽力而为,为诸位排忧解难。”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自然提不起大家的兴趣,不过说这种场面话本就是使节最擅长的事,大家一个个假作是为之欢欣鼓舞,纷纷客气一番。
闲谈了半个时辰,朱高炽不便久留,起驾回宫,坐上了乘舆,朱高炽心里却有不喜,显然这一趟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收获,反而招惹了一段是非。
待到走远,他在舆中叫了一声:“来人。”
一个校尉立即上前:“殿下有何吩咐。”
朱高炽道:“打声招呼,让户部那边,若有藩使陈情,且不必断然拒绝,把事情压着就是。”
校尉点点头,疾步去办了。
朱高炽才吁口气,他可不愿意为了一介小小藩使而惹来麻烦。市舶司近来也算是宫中最重要的财源之一,眼下父皇本就缺银子,这个时候还提出恩惠,即便是他出面,此事也未必办得下。更不必说,大明对海禁一向严厉,怎么可能还会鼓励番商前来,没有裁撤市舶司就已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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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朱高炽万万没有想到,这大食商贾胡禄是个不肯善罢甘休的人,而且人家也没心思去陈情,因为仗着藩使的身份,却是做下了一件颇为惊天动地的事。
在内阁里。几个阁臣的脸色都很不好看,他们先看到的是一份大食人的奏书,依旧还是老调重提,说的是市舶司的事。
按理来说,市舶司不算什么大事,可问题在于,你一个藩使请你来,说白了就是走个过场,就好像唱戏,按着大明的规矩来演就是,哪里有你多嘴的份,偏偏大食人本来就成了街头巷尾的重要话题,眼下还非要凑这个趣,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这倒也没什么,可问题就在于,上书的不只是大食,几乎所有藩国都凑了热闹,足足四十三份奏书,一个不拉,甚至连朝鲜国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