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交趾事,节制交趾军马,奉旨招讨陈天利为首的叛贼,在这处位于交州城的都督行辕可谓禁卫森严,时不时有旋风般的快马递来最新的消息和公文,行辕中的军将和书吏一个个脸色凝重,宛如辩雨来临一般。
丰城侯李彬手里拿着一份最新送达的公文,长长吁了口气。
其实李彬也算是一员老将,颇有战功,当年南征有他的份,如今奉命督战,实则是节制各路兵马,招讨叛军,由此可见朝廷对他的信任。
可是偏偏,他玩脱了。论起失败,理由有很多,可是对李彬来,无论理由是什么,现在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前几日,京师里有人送来书信,暗中告诫,是朝中已有人对他这总兵官不满,有御使试图弹劾,文渊阁里的几个人物也露出不悦之色,兵部尚书金忠甚至直接对人:“交趾之乱,先乱于赃官,而后乱于李彬,李彬误国,必不能幸。”
这话里话外分明有准备让他李彬背黑锅的意思,来其实也是难怪,世上有的是墙倒众人推,现在他李彬进剿不利,交趾糜烂,这个责任当然是他担着,至于交趾三司和其他官吏为了明哲保身也巴不得将所有的脏水泼在他的身上,事情这个地步,你不完蛋谁完蛋。
金陵的种种消息让李彬寝食难安,他已经没心思剿贼了,剿了这么久,贼人从广南府蔓延了清化,昨日还有奏报是在交州附近的几个县亦是出现了叛贼。
这交州便是升龙城,改置郡县之后改为交州,成为了交趾的省府,李彬几乎可以想象,再这么下去,贼人一旦纠集攻交州,那么才真正是朝野震动。时无论如何隐瞒,如何瞒报,这盖子也捂不住,而他这个总兵官则是首当其冲。难辞其咎。
现在他对进剿已不报多大期望,将大量的军马布置于交州一线,打算稳妥行事。
可惜还是迟了,了手中的公文,李彬的脸上浮出了冷笑,一个的海防县令居然义正言辞,对自己吆三喝四,出言顶撞,不过他眼下没心思顾及这个,最紧要的是。这个海防县令是代替海防侯向自己喊话的。
李彬的眼眸中掠过了一丝冰冷的气息,旋即他森然一笑,将这公文丢了地上。
站在李彬身边的则是个幕友,纶巾儒服,很有几分名士打扮。此时见李彬丢了公文,他却好整以暇,将这公文捡起,垂头了一遍,不由叹了口气,道:“这个郝风楼,来是不肯上当。侯爷……”
李彬压压手。苦笑道:“命他去南定,本指望他失守,本侯也好有个交代,可是谁曾料……朝中群情汹汹,本侯虽是修书请人四处活动,无奈何这件事终究掩不住。久闻那郝风楼的火铳队厉害,若是他擅自行动,真让他来了个实打实的大捷,本侯便要死无葬身之地了。”罢,他叹口气。冷冷一笑道:“他一个毛头子,数百人马,若是都能告捷,那本侯向朝廷一再申辩又有何用?宫中相好的公公传信来,是陛下要顾忌颜面,这才不愿查办本侯,可若是姓郝的真成了定海神针,那么算是挽回了宫中的颜面,时候,陛下还会高抬贵手么?刘先生,你本献计让郝风楼驻南定,他既然不肯范,眼下又当如何?”
只是此时,这幕友不发一言,沉吟不定。
李彬有些不耐烦,出言讽刺道:“怎么,刘先生现在无计可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