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太监飞也似的去了,过不多时,一柄刀奉上。
朱棣接过刀,噌的一声拔刀出鞘,他的目光落在冰冷的刀锋上,虎目四顾一眼,声若洪钟地道:“此刀乃朕所赐,你便是用这柄刀斩伤了宁王世子?”
郝风楼道:“是。”
朱棣把刀收回鞘中,居然亲自将刀佩戴在郝风楼的腰间,轻轻拍了拍郝风楼的肩道:“既是钦赐的御刀,就该刀不离身,谁若是想收缴,那便是欺君大罪,下一次不可再如此了,你明白吗?”
郝风楼道:“微臣明白。”
群臣哗然,朱棣这一番话既好理解,可同时又让人糊涂。
宁王朱权感觉到不对劲了,朱棣拿出了御刀,如此郑重其事的声明,岂不是说自家的儿子白白被人砍了?这才多大功夫,皇上的态度一下逆转,朱权岂肯放弃?他连忙站出来道:“陛下,郝风楼胆大包天……”
“朕说过,够了!”朱棣竟然严厉地打断了朱权的话,恶狠狠地瞪着朱权道:“朕是天子,还是你是天子,你想做什么?朕的宁王殿下,你想做什么?”
连续两个你想做什么,饱含深意,尤其是前头那一句朕是天子还是你是天子,更是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朱权呆了一下,他吞了吞吐沫:“陛下……”
“住口!”朱棣的目光如刀锋一样,与朱权的眼睛对视:“朕让你住口!你到底想如何?你想怎样?你莫非以为跟着朕靖难,得了这贪天之功,就可以无所顾忌,就可以纵容自己的儿子横行不法,仗着自己是宗室,就可以目无法纪,可以胡作非为,你眼里还有朕吗?朕容不下你,朕要告诉你,你若是再敢如此,朕容不下你!”
朱棣的眼眸掠过了重重的杀机,他说话的时候,下巴微抬,嘴角不断抽动,牙齿偶尔咬着,胸膛不断起伏,甚至搁在后腰的手也爆出了青筋。
朱权从未见识过朱棣如此可怕,满殿的文武大臣也从未见过朱棣这样的表情,所有人吓得大气不敢出,谁也不知为何就突然触犯到了朱棣的逆鳞,谁也不知道天子为何震怒。
朱权退缩了,他感受到了朱棣的杀意,这绝不是装模作样出来的,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杀气,他打了个冷战,拜倒在地,艰难地道:“臣弟惶恐。”
“你惶恐吗?你哪里有惶恐之心,朕要告诉你,你若是不想做人臣,朕就让你做人都不可得!”
这番话简直就等于是将刀架在了朱权的脖子上,朱权吓得冷汗淋漓,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和死亡相距得如此近,仿佛和死神擦身而过,一向自负的他,竟然在这种威压之下趴伏于地,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可是朱棣的怒火显然还很旺盛,偏偏又无处发泄,他突然低吼:“纪纲,纪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