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玄贞无法拒绝,张晋也无法拒绝。
这份好意,从一开始,假若他们拒绝,就意味着不满将要滋生。
可是一旦接受,他们却发现,这更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因为这几天夜里,关隘下依然传出歌声,而关隘上的人同样跟着一起放声高唱,这些和关隘下魏军合唱的守军们,似乎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和关隘下的人都已经融为了一体。
他们知道,关隘下的魏军什么时候开始操练,知道他们的火炮会什么时候响起,知道他们每日什么时候用餐,甚至知道他们每一顿吃的是什么,最要命的是,他们对于关东的各种歌曲耳熟能详,甚至有人以自己能以一口关东腔调唱歌而面带得色,就仿佛,一口纯正的关东腔,是一件极为体面的事一样
现在,韦玄贞要面对的,就是得罪人的事了,五万套的御寒之物,你发给了这个人,就势必会让另一个人不满,而更可怕的是,就算是得到了御寒之物的人,他们感激的也不会是韦玄贞和张晋,他们心里只会感激秦少游,感激那位素不相识的魏王殿下,甚至……这御寒之物,都是精心缝制,这种神策军军工作坊里出产的精品,和市面上的皮衣全然不同,不但做工精美,而且用料很足,单凭这个,就足以让人产生好感了。
张晋头疼的厉害,他太清楚这种手段的厉害了,而事实上,这段时间巡营,他也或多或少的清楚了各营将士的一些想法,他们推崇关东的一切,他们对魏王居然滋生好感,甚至毫不掩饰的在营中称呼秦少游为魏王殿下,而对于韦家,对于他张晋,他们没有任何的感觉,如果抱怨也算是一种情绪的话,那么……也只剩下这些了。
假若这个时候,秦少游来攻函谷关,张晋反而觉得是一件好事,双方厮杀起来,只要死了人,有人流了血,就能积攒仇恨。可问题就在于,人家秦少游压根就没兴趣攻打函谷关,秦少游仿佛很满足于现状,也很享受在关隘下练兵的感觉,还他娘的上瘾了。
到了这个份上,张晋若不是韦玄贞的女婿,只怕早就索性开门迎接魏王殿下入关了。
只是可惜,他依然还得硬着头皮坚守下去,他深知今日的荣华富贵来之不易,不敢轻易抛弃。
深吸一口气,张晋正色道:“事到如今,已经别无他法,这些御寒之物,是不发也得发下去了,都到了这个份上,也没其他法子了,只能发给那些亲信的军马,至于其他人,是真的顾不上了。”
一碗水端平,显然是不成的,既然别无选择,张晋也只能如此,至少得收买住自己的一些亲信,否则,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韦玄贞则是眯着眼,他看出了张晋眼眸深处的恐惧,韦玄贞固然不懂得军事,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女婿,这个女婿,素来还是沉稳的,可是连他这个时候都开始紧张害怕,这让韦玄贞觉得更加的不妙。
他点点头:“一切依你,子怡,老夫知道你的难处,哎,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到了如今这个境地,老夫才知道,什么人是忠,什么人不牢靠,等到将来……”
张晋心里苦笑,他知道韦玄贞是什么意思,可是他却是摇摇头,打断韦玄贞的话:“泰山,还是先渡过眼前的难关吧,以后的事,谁说的清楚呢。”
韦玄贞也只好报之以苦笑了,他突然道:“难道,真的糟糕到了这个境地吗?哎……其实老夫也不清楚,为什么这时局,就会这样越来越糜烂,明明,我们没有做错什么,明明……可总是感觉,处处被动,处处都受制于人,就好似,无论我们怎样做,都无法挽回这个糟糕的局势,寒心啊……有时候真教人寒心,老夫总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老夫和你说句心里话,你没有底,老夫也没有底,你心里有惧意,老夫……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凌晨熬夜更新,双开了,这一次老实做人了。写书五年,从来没有停过,说实话,也就是小官人这本书偷了半年懒,实在……是太累了,现在打起精神把,要养家糊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