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提醒魏定芳,眼下的一点投名状。实在不算什么,今日之后,我们就与河南府密不可分,整个朝廷只要还在韦家之手,那么朝廷就是我们的敌人,朝廷是何等的庞然大物,你今日就算杀了我,又有什么用,无非是让朝廷再任命一个新的心腹去神威军罢了,自己一死。手下的那些部众必定会是神策军和你朔方军冇、振武军的死敌,到了那时,韦氏的力量就增加了几分,而你们的力量就减少了几分。一旦让韦氏得势,今日你的下场,未必会比韦弘敏更好,而留下了我王方翼,神威镇自此效忠河南府,对于上皇和弘农郡王来说。如虎添翼,将来若是压垮了韦家,难道还怕你们没有高官厚禄吗?
这番话,暗藏机锋,其实就是让魏定芳看远一些,不要斤斤计较这眼前的得失。
魏定芳的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他脸色突然平静下来,那杀机一转即逝,便笑道:“王都督说的不错,今日之后,我等自是效忠上皇,如今逆贼韦弘敏已经伏诛,我等主持城中大局,理应立即迎上皇入城,除此之外,便是追讨韦弘敏的乱党余孽了,噢……还有,韦弘敏谋反,打大逆不道,惹来了人神共愤,你我身为臣子,虽是诛杀了这个恶贼,却少不得要上书一封,向朝廷解释才是,不不不,不应当是解释,而应当是报捷。”
王方翼长长松了口气,他心里清楚,自己的性命只是在这刹那之间保住了,他变得轻松起来:“韦弘敏的余孽,倒是好说,昭义军的武官,大多都是韦弘敏任命,这些人需要诛杀干净,一个不留,至于昭义军的士卒,暂时可以看管起来,且看上皇的意思,我愿与魏都督一同上书报捷,不过却还要请魏都督先草拟一份才好,我是粗人,哈哈……”
众人都笑起来。
这个时候,似乎一下子亲密起来。
众人分头行事,朔方镇都督带人出城拿着韦弘敏的人头去报功,迎神策军入城,王方翼则是带着人马,追讨城中韦弘敏的乱党余孽。
魏定芳则是留在这里,准备好上奏的奏疏。
这份奏疏,当然十分重要,某种程度来说,这不是给朝廷看的,韦弘敏都已经杀了,朝廷怎么看待他们,其实都已经不太重要了,魏定芳是要给武则天、给秦少游看。
所以他毫不犹豫,奋笔疾书,先说明了事情的经过,比如韦弘敏胆大包天,居然要对上皇动手,而自己与王方翼等人,迫于他的y威,又如何委曲求全,又大书特书韦弘敏的丑态,无非是说,此人如何险恶,如何丧心病狂,于是自己与王方翼人等,抓住机会,带兵杀入昭义府,将这个恶贼斩杀,如今叛军已经被朔方四镇平定,所有的余孽正在追讨,还请朝廷不必担心云云。
他在这里,咬死了韦弘敏乃是他与王方翼等人杀死,这当然是告诉韦氏,咱们已经反目成仇了,也是告诉武则天与秦少游,我们与韦家已经不共戴天。
对于未来的事,魏定芳也不过是一声叹息罢了,其实他总是感觉到,朝廷势大,神策军固然犀利,可是毕竟不过万余人马,自保有余,进取却还是差了火候,而且天下本就姓李,朝廷必定人心依附,而认同神策府的,也不过是河南一府之地罢了,即便振武四镇与河南府休戚与共,可是比其朝廷和天下其他三十二镇来,终究还处于弱势。
只是……眼下是火烧眉毛,那一日的一场大战,他是看的清楚,知道神策军的厉害,而神策军就在城外,他一点都不指望朝廷地旨意能够让秦少游等人动心,他不想死,所以他只能出此下策,而踏上这一步,从此之后,也就不能回头了,念及于此,他心里也不过是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