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自然是把人请进来,好说歹说,痛骂几句关东人。骂几句神策府,然后少不得安抚几句,休要怕,那秦少游不敢如何,他没那个胆子,请鄂国公放心便是。
这种无意义的鬼话,说了等于没说。
却也有人肯真心襄助的,陇西的军阀自从与关中的门阀结合之后,却随之朝廷对军头的忌惮,而渐渐没落下来。不过这些人虽然家业再不如从前,却依旧和尉迟循毓一样,大多骨子里都有种暴力的因子,因此也有一些人拍着胸脯,要助尉迟循毓一臂之力。
所谓助一臂之力,自然是贡献一些私兵,其他的,也就不可能了,出头鸟这种事,毕竟是没人肯做的。
崔家在长安经营了许多年。家大业大,所住的府邸,亦是配得上天下第一姓的地位,这座占地数百亩的宅邸。如今成了崔詧连横合纵的场所,崔家子弟倾巢而出,四处与人结交,巩固住门生故吏关系的同时,不断争取诸家的支持。
这几日的事,崔詧怎会不知。崔詧对此早有警惕之心,他早就预感到,杨泰这件事的背后,只怕没有这样简单,所以他一直按兵不动,颇有些和蚌相争,想做渔翁得利的心思。
等到昨夜尉迟循毓跑去羞辱了杨泰,崔詧有些坐不住了,他当然清楚,本来这件事最麻烦的是韦玄信的京兆府,而等到事情闹大,那么京兆府的危机也就解除,毕竟事情一旦闹大,就不是京兆府能管的了,那时候,必定要惊动天子,天子少不得下诏,派人来处置这件事,可是天子的诏令掌握在谁手中呢?自然是那韦后,崔詧猛然察觉到,自己极有可能会被推出来,在那风口浪尖上,在韦家人的谋划之下,处在一个极为不利的地位。
而如今,三原的消息传来,不安的崔詧总算松了口气,有意思啊,秦少游亲自动了手,那么就不是自己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拿着一份诏书就可解决了,这件事等于又推到了韦家身上,京兆府面对这样的情况,还能无动于衷吗?一旦他们无动于衷,接下来可能就要闹出更大的变故,甚至可能是要死人的,到了那时,京兆府难辞其咎,天子也不得不亲自出面,到了那时,无论是关东还是关中,所有人都等天子裁决,天下谁人不知,这国器已经把持在了韦氏之手,天子无论偏向哪一边,都会给韦家造成极大的麻烦,关东人吃了亏,必定会极力反对韦氏,而一旦关中人吃了亏,韦家立即会成为关中人的笑柄。
崔詧一边坐在自己的竹室里吃着清茶,一面在思量着什么,一面心里却想,现在最紧要的是,此事能不能闹大,尉迟循毓这个浑小子,莫不会变成心生怯意吧?
崔詧倒还真有点担心,若是尉迟循毓怂了,非要讨还公道,朝廷正好可以让自己来斡旋此事,而一旦斡旋,那么就是左右都不讨好的事,既然如此,站在崔詧的立场,那么此事就一定要闹大,闹得越大越好,上达天听,甚至到非天子出面的地步。
他眯着眼,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便将自己的长子崔驰叫来,崔驰听闻父亲传唤,马不停蹄的来了,劈头便问:“父亲得知了尉迟循毓的事吗?尉迟循毓家的人恰好上门了,父亲去见还是儿子去见?”
崔詧笑吟吟的道;“啊……老夫当然听说了,尉迟家遭此大变,实在是教人痛心啊,这件事,崔家不得不管啊。”
崔驰皱眉,道:“父亲,虽说如今需笼络诸家,可是那秦少游……父亲何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