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天子的沉稳,足以安抚住所有不安的人心。
上官婉儿寂静无声的在一旁伺候着。
武则天淡淡道:“什么时辰了?”
“子时三刻。”
武则天颌首点头,淡淡的道:“喔……时候不早了。乱兵,是奔则天门吗?”
“是。”
武则天闭上眼睛,慢悠悠地道:“临淄王果然是有大志向啊,舍龙门而取则天门。朕是该说他有出息呢,还是该说他的心太大呢。”
武则天自嘲地笑了笑,然后继续道:“你一定在想,朕这是郑伯克段于鄢是吗?你错了,郑伯能克段于鄢,并非是郑伯狡诈。而在于他的胞弟贪婪无度,现在……这个李隆基也是如此,朕自认待他不薄,将他蓄养在洛阳,也已尽了一个祖母对孙儿的责任,可是他呢,却是结党营私,与人合谋,现在……就越发厉害了,朕不给他的东西,他要争,要抢。他若是杀进了洛阳宫,会怎样对待朕?人心哪……这便是人心,朕早已看透了,外间的人都说朕狡诈,说朕恶毒,他们哪里懂,哪里知道朕自太宗皇帝起,入了这个宫城之后,所遭遇的是什么,朕要活下去啊,难道朕就没有资格好好地活下去吗?可是朕要挣扎,要求生,朕想要不被囚于那寺庙或者冷宫里青灯为伴,就要比别人的心更大,比别人更加小心谨慎,因为一步走错,则处处皆错,错的代价……就是死!”
武则天面带恬然和祥和,他与宫外的喊杀似乎是两个极端,她慢悠悠地打开眼帘子,幽幽叹了口气:“罢了……”
一声轻叹之后,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圣人……临淄王入宫了……”
上官婉儿吓了一跳,禁不住道:“什么,怎么会入宫?怎么会轻易入宫……”
那宦官磕头如蒜捣:“是……是入宫了……”
这一下,便是智珠在握的武则天也不由豁然而起,脸色阴沉得可怕:“武懿宗呢?”
这显然很不同寻常,实在是太不同寻常了。
洛阳城的宫城防卫一直森严无比,而且谨守洛阳宫的乃是武懿宗,临淄王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就进来了?
“金吾大将军……武懿宗……降了!”
这个消息真是晴天霹雳,彻底让殿中的两个女人凌乱了。
降了?
他怎么可能会降?
这一切……显然过于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