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傍晚时分,秦少游终于动身前去拜谒崔詧。
催府这里见着秦少游来了,一时也是踟蹰。
你说不见吧,这秦少游乃是崔詧的救命恩人,拒而不见,显得太小家子气。
若是见了,这厮人品近来掉得太厉害,胆大包天得直接连上官都打了,实在是不可理喻,况且他与太平公主有那么一层关系在,更是人人避之如蛇蝎。
不过崔詧听到秦少游来了,竟是直接叫人开了中门,巍巍颤颤地出来相迎。
“秦博士,好久不见,想不到今日竟是登门造访,实在是稀客。”
眼见崔詧的热情,秦少游忙是惭愧地道:“初次登门,本是准备了一件厚礼。”
“你这是什么话,若是没有秦博士,岂有老朽今日苟延残喘,居然还带礼来,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秦少游一摊手道:“下官的意思是,本来是要带,不过呢,想来想去,崔家乃是巨富之家,什么样的珍玩珠宝没有?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有下官的棒冰了,可是下官又想到崔公年迈,还是不宜吃那些寒凉的东西,下官若是将这些东西带来,岂不是害了崔公,最后左思右想,便空手来了。”
崔詧老半天没有回过劲来,你说你小气也就罢了,拐着弯说这么多废话,做了还要立牌坊,有什么意思?
当然,以崔詧的气度,倒是不至于翻脸,他捋须呵呵笑起来,道:“君子之交淡如水,你能来看老朽,老朽就已是喜出望外,快。快进来说话。”
秦少游随着崔詧入府,这崔家可谓是雕梁画栋,亭台楼榭应接不暇,通过不知多少重门,却是到了一出园林,园林之中牡丹怒放,杨柳依依,溪水潺潺,再往深里走,便是一处草庐。进了草庐,崔詧跪坐,双手虚扶:“秦博士,请。”
秦少游跪坐于下首,道:“崔公好雅兴,倒是很有几分当年靖节先生采菊东南下悠然见南山的风采。”
崔詧苦笑摇头道:“秦博士言笑,老朽是个俗物,吃的是五谷,用的乃是朱玉。至多也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
秦少游不禁道:“不知崔公身体现在可好了么?”
崔詧道:“有劳关心,倒是好了不少,真是多亏了你。”
接下来,秦少游不知该说什么了。因为他和崔詧实在有太多的代沟,其实也没啥说的,若不是武则天让自己来,自己怎会登门。
于是他索性打量起这草庐。只觉得草庐看似潦草,可是里头一草一物,无不体现了主人的用心。这里没有太多装饰,可是置身其间,就是有那么一点舒适和闲散的味道。
有钱人,果然会玩啊。
崔詧只是微笑,却也是不言,二人大眼瞪小眼,秦少游实在是坐不住了,咳嗽一声道:“崔公,身子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