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通气的眼睛都红了,指着孟子谦骂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要气死我吗?”
他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差点没晕过去,胡娘子赶忙起身替他抚胸揉背,一脸担忧的望着孟子谦。
现在朝廷会试在即,这份保单被毁,孟子谦根本来不及回益州再弄一份!
况且就算能回去,裴通也早已不是益州知县,如何还能给他盖到知县印鉴!
孟子谦这毁的哪是保单,分明是他自己的前途!
孟子谦却垂下眸子,脸上没有半分后悔的样子,只淡淡道,“老师息怒!学生做出此举并不是一时冲动,如今朝廷昏聩,上下难明,朝中一团混乱,奸王当政,百官人人自危,连老师都无法再撑下去,学生就算考上又有什么用?难道要让学生投到奸王手下,为这国乱再出一份力吗?”
他一字一字,神色清明,裴通一怔,良久,重重叹息一声。
他知道学生说的没错,如今朝廷这样子,就算考上了,怕也要被迫立时站队。
皇上现在身子越发不好了,听说年初的时候还咳了血,上次大朝的时候,他曾远远看过皇帝一眼,早已瘦的皮包骨,坐在御座上,就像一副撑着金缕丝袍的骷髅架子。
当时他就心头一惊,可想想,若不是皇帝身子到了这份上,端王和恭王如何敢这般肆无忌惮?
双王之争已近乎白热化,这个时候无论站哪一方,一旦失败,将来就是粉身碎骨!
可话虽如此,读书人多年寒窗,盼的不就是有一天能晋身官场?
更何况他眼看着孟子谦是如何刻苦,一个穷家小子,靠着寡母辛苦拉扯大,只为有一天能挣个一官半职,能让母亲扬眉吐气。
可现在,这一切都毁了。
裴通看着学生,只觉无比痛惜,为他也为自己,为这全天下苦读的年轻学子,伸手往起拽他道,“你若真不想考,咱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何苦这般……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