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挟持赤炼电,要挟赤备突骑作乱,控制兵权,随即攻打河西,此事裴绩自然也已经从楚欢的口中知晓。
裴绩却也是含笑道:“灜平虽然不是糊涂人,但毕竟还是年轻气盛,他与定武的仇怨生死难解,只盼早早地取得定武的人头,至若辽东将士的身家性命,他并不在乎,也正因如此,在没有打下河北的情况下,却是迫不及待取道燕山,强攻河西,如果是赤炼电,绝不至于出此手笔。”
“现在看来,秦军倒是帮了我们大忙。”楚欢道:“如果不是秦军在燕山耽搁了几个月,辽东军也不可能被拖到这个时候才突破燕山,寒冬时节,本就运输不畅的辽东军更是雪上加霜了。”叹道:“如果不是蛮人突然攻来,秦军撑到这种时节,即使退兵节节固守,秦军也未必会必败。”
裴绩对此倒是颇为赞同,“我现在倒是担心,灜平孤注一掷,将辽东主力兵马全都送到河西,这辽东空虚不堪,如果高丽人得到消息,会不会趁火打劫,趁势杀入辽东?高丽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被辽东军死死压住,他们心中最大的仇敌,便是辽东,若有机会报复,岂能放过?更何况历来中原一旦动荡,高丽人便会趁火打劫,如果他们真的杀进辽东,辽东黎民便是生灵涂炭了。”
楚欢神情顿时也严峻起来。
微一沉吟,楚欢才问道:“大哥,你觉得辽东军接下来会往哪边打?他们现在定然已经知道武平府在我们手中,想必也已经知晓定武退往了湖津,如果灜平当真只是为了报仇雪恨,得到定武的脑袋,辽东军接下来的目标便应该是湖津了。”
裴绩抚须道:“南下湖津,那是兵行险招,稍有理智,绝不敢这般选择,难道他们不担心咱们切断它的后路?”含笑道:“而且如果他们真的南下湖津,我们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切断燕山运输路线,是我们毫不犹豫的选择。”
楚欢微微颔首。
“但是灜平心里究竟怎样想,咱们还真是难以捉摸。”裴绩道:“他若只是死心塌地只想取定武的首级,接下来自然还是会下令辽东军南下,以辽东军的身家性命来报复自己的私仇。不过真要那般做,辽东军是否真的遵从他的命令,倒也是未知之数。辽东军中不乏明白人,他们为了赤炼电的安危,强攻河西,那也是无可奈何,可是如果不顾后路被切,贸然南下,那就等若将辽东军数万将士置入死地,这一点辽东那些将领们不可能不明白,是否还会继续遵从,难以预料。”顿了顿,才继续道:“如果灜平只是想发泄心中的怨怒,那么定武已经从河西落荒而逃,形同丧家之犬,灜平心中的仇怨应该消减了不少,他毕竟也是秦国的皇子,心中未必没有借助辽东兴复秦国之心,若是如此,接下来应该还不至于铤而走险。”
楚欢道:“所以咱们一时间倒也难以判断辽东军接下来的进攻方向。”
“他们如果真的进攻武平府,敌进我退,即使让他们占了这座城,也无关大碍。”裴绩道:“他们越是深入河西腹地,后勤补给的线路也就越长,反倒是我们越往后撤,后勤距离便越加缩短。以河西目下的境况,即使被辽东军全部占据,却也无法给供给辽东军的所需,我们大可以让他们拿下河西,可是他们若想守住,就没那么容易了。”
裴绩其实早已经与楚欢商定好了应对辽东军的策略,楚欢打一开始,便没有想过孤注一掷与辽东军进行决战。
按照西北军的计划,坚壁清野,诱使辽东军步步深入,拉长辽东军的后勤线路,甚至于辽东军要想真正控制整个河西,必然要分兵驻守各处城池,如此一来,也便分散了辽东军的兵力,而西北军堵死河西走廊,可进可退。
本来要在河西施行坚壁清野的策略,并非容易事情,想要让辽东军占据的只是毫无作用的空城,势必要让将河西的百姓和物资大肆迁徙,这样的工程,绝非三两个月便能够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