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会以为就因为上次在西北大营见过一面,甘玉娇便会对自己芳心暗许,所以危急时刻,甘玉娇前来报讯。
甘玉娇前来,必然有其中的缘故。
“其实道理很简单,我不讨厌你,但是很讨厌朱凌岳。”甘玉娇不愧是军中出来的巾帼女子,“而且在我看来,你如果胜了,无论是西北的老百姓还是我们西北军,日子都会好过一些。”
楚欢叹道:“多谢姑娘夸奖。”顿了顿,道:“不过朱凌岳曾经是西北的大英雄,在西北很有威望,我来西北时间并不长,姑娘缘何就如此能够断定我能让西北的百姓过得好一些?”
“当初西梁人打进来的时候,来势凶猛,我随在大哥身边,也一度抵挡不住西梁人的铁骑。”甘玉娇正色道:“当时风将军已经不在,整个西北军一团散沙,就像一只手的五根手指,曾经五根手指合拢,并成了拳头,西梁人进犯,一拳头打过去,就可以将他们打碎,可是风将军死后,拳头就成了五指,没有风将军那样的人物,西北军就很难再变成拳头。”
楚欢闻言,微微点头,显然对这番话深表赞同。
“各自为战的后果,就是全线溃败,一盘散沙……!”甘玉娇眼眸中不无惋惜,“多少曾经出生入死共同进退的兄弟,生生惨死在西梁人的铁蹄之下,那时候谁都希望有人站出来,能够领着大伙痛击西梁人,我大哥在逆境之中,拼力打了几场胜仗,但是整个战场败多胜少,几场胜仗,也改变不了大局……楚大人,那时候你不在西北,当然没能瞧见,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我们西北军的溃兵,三五成群,都已经没有了战意……!”
楚欢点头道:“我略有所闻,据说那时候朝廷都没有做好准备,余不屈将军还不曾来到西北,西北形势岌岌可危,是朱凌岳挺身而出,改变了危局。”
“这话并不假。”甘玉娇道:“就在溃军成群的时候,朱凌岳率领天山禁卫军赶赴到了西关,而且迅速将撤退的西北军重新聚集起来,那时候许多人都以为,朱凌岳能够在危难之中挽救西北,西北军的兵士并不是不想打西梁人,等到有人站出来,自然都愿意反击……许多人都以为是朱凌岳让我们去战,事实上是我们自己想打,却不知道如何去打,朱凌岳号召我们重新集结,我们觉得他说得对,就集结起来,重新构建防线……!”
“后来呢?”
“现在许多人都说,朱凌岳当初奋不顾身,救西北于危难之中,身先士卒,这都是骗人的鬼话。”甘玉娇冷笑道:“西北军重新集结,朱凌岳确实也制定出战略,可是每一次和西梁人打起来,冲在前面的,全都是我们西北军的将士,天山禁卫军永远都在我们后面,即使这样,朱凌岳那时候的声望也已经传遍关内关外,所有人都说他是大英雄,在余不屈抵达之前,朝廷甚至将西北的军政大权都交到了朱凌岳的手中……!”
楚欢并不说话,但是他可以从甘玉娇的语气之中,听出甘玉娇对朱凌岳的不屑和厌恶。
“朱凌岳让我们西北军在前面做肉盾,他说要为西北军保证后勤供给,所以当时他下令在西北各处整掉粮草物资以及马匹装备,一切物资,都由他来调配,关内运到西北的物资,也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其实我们都很清楚,当时他从西北征调以及关内调拨过来的物资,不在少数,而且当时西关的马场都还没有沦陷,他手中肯定拥有大批的粮草、装备、马匹等等,可是他再三说这些都是为西北军保证后勤,而我们西北军,只看到弟兄一个接一个死去,却很难见到从后面有物资供应上来。”甘玉娇已经握起拳头,“我承认,如果不是朱凌岳,西北军的溃退部队很难重新集结组成新的防线,或许等不到余不屈过来,西北就有可能沦陷,但是朱凌岳到底打的什么心思,天下人又有多少人知道?”
楚欢冷笑道:“姑娘是说,当初他用西北军在前面做挡箭牌,为他争取时间,而他在背后搜刮物资,贪墨朝廷的补给?”
“他曾是人们口中的大英雄,我本不想说他什么,但是事实上,就是如此。”甘玉娇冷冷道:“在那种危难时候,他可以利用我们西北军,不顾我们的死活,我很难相信,当他有朝一日在西北坐大,会真的关系老百姓,更不用说我们西北军了。”
楚欢心中感叹,朱凌岳曾经一度在人们面前表现出天使的面孔,可事实上,他却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