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宁自秦淮河离开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子夜时分。
他令王翔去往侯府叫了马车过来,齐峰带了人赶着马车过来,让唐诺乘坐马车回了侯府,卓仙儿在唐诺动身之前,专门找了一套此前从无穿过的新衣裳让唐诺换上,至若那套水靠,便留在船上处理。
过了子夜时分,秦淮河上便安静下来,此前的莺歌燕舞曲乐声声也已经销声匿迹,各艘画舫上的姑娘们,该留的客人也都留下,春宵一刻值千金,此中风月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
岸边的行人也都已经各回各家,月光幽幽,投射在河面之上,十里秦淮恢复了宁静。
仙儿屋内略作收拾之后,丫鬟们也都退了下去,仙儿沐浴过后,换上了一声极为柔软的轻便衣衫,坐在梳妆台下,看着铜镜那秀美的容颜,怔怔出神。
忽地在那铜镜之中,一道身影闪过,仙儿微蹙眉头,却并无回头,那道身影闪过之后,就坐在仙儿侧后方的一张椅子上,全身上下笼罩在一袭黑袍之下。
仙儿神情淡定,拉开梳妆台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根银簪子,拢住发髻,轻轻将那银簪子插进发髻之内。
“你似乎越来越注重自己的样貌了。”黑袍淡淡道:“女为悦己者容,却不知你如此计较容貌,又是为了谁?”
仙儿唇边泛起一抹笑意,轻声道:“女人计较自己的容貌,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莫非这世间还有不在意自己容貌的女人?”
“只可惜你心里很清楚,这张脸本不属于你。”黑袍冷笑道:“便是你这身体,似乎也并不属于你。”
仙儿秀眉微蹙,却并无说话。
黑袍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抬起,搭在椅把上,在他手背之上,纹着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刺青,“你似乎已经忘记自己是谁了,是否非要我提醒你不成?”
仙儿缓缓起身来,也不看黑袍,走到桌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在桌边坐下,道:“我好像也提醒过你几次,我的事情,似乎并不需要你来过问。”
“哦?”黑袍发出一声怪笑,手一扬,一件东西直往仙儿背后飞过去,仙儿根本不回头,玉臂抬起,两根玉指已经夹住那物事,却是一面黑色的玉牌。
仙儿蹙起秀眉,看了玉牌一眼,只见到玉牌上却是刻着一头异兽,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十分怪异。
仙儿花容微微变色,那黑袍冷哼道:“却不知我现在是否有资格过问你的事情?”
仙儿手一扬,那面黑玉牌丢回黑袍,黑袍探手接过,将黑玉牌收起,仙儿已经淡淡道:“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