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漠的目光从城头上那群人扫过,目光到得苏雨亭身上,随即再次投到碧姨娘脸上,只见碧姨娘在城头上轻轻摇了摇头,那个意思很简单,是无声地劝说韩漠不要有所顾忌,更不要以他为念。
韩漠目光回到苏观崖的身上,豁然间,他瞧见苏观崖身后一名武将,眉头微微跳动两下,终于道:“圣上的旨意说的清楚,叛军将士,除了你们父子,其他人只要有心悔改,便不予追究……!”
苏观崖闻言,皱起眉头,一时间不明白韩漠为何要重复着句话,豁然间,他脸色骤变,正要转身,几乎在这同一时间,一把大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城头上顿时一阵骚动,已经有苏派官员厉声喝道:“唐鸣梧,你……你这是要造反?”
出刀架住苏观崖脖子的,正是火山营护军参领唐鸣梧。
也几乎是在瞬间,数名苏派将领已经持刀冲向唐鸣梧,而唐鸣梧此时却是沉声叫道:“苏家父子大逆不道,将这帮人都给我拿下了!”
此时城头之上,虽然聚集了许多的苏派官员将领,但是火山营在城头的兵力却更多,也不乏唐鸣梧的心腹,见到唐鸣梧突然出手,火山营的将士先是一怔,又听唐鸣梧一声冷喝,众人便毫不犹豫地上前,将苏派官员俱都围住,更是挡住了冲过来的武将。
苏雨亭本来跟在苏观崖身旁,却因为出手救下碧姨娘,拉开了一些距离,他虽武艺高强,但是唐鸣梧是突然出手,事先没有任何征兆,他想救援,根本来不及。
见着唐鸣梧雪亮锋利的寒刀架在苏观崖的脖子上,苏雨亭目眦俱裂,厉声喝道:“唐鸣梧,你这无耻鼠辈……!”
唐鸣梧脸上肌肉抽搐,紧咬着牙,“你们父子欺君叛国,大逆不道……我唐鸣梧岂会与你们同流合污……!”他紧握刀柄,向城下喊道:“韩将军,苏观崖已被我擒住,任凭你发落!”
这陡然的变故,让城下无数人都是目瞪口呆。
事情本来陷入僵局,韩漠本来陷入两难之地,可是在这最紧要关头,唐鸣梧却陡然出手,出卖了苏观崖。
韩漠自一开始,就没有忽略过唐鸣梧的存在。
此番京中兵变,除了凤翔营,另一个就是火山营,太子去了西北,而兵权却掌握在唐鸣梧的手中,这样一个重要的人物,韩漠自然是不可忽略。
他在与苏观崖对话之时,就察觉到苏观崖身边的唐鸣梧一直显出一种极其不安的状态,这让韩漠十分清晰地感觉到,这位太子的心腹将领,面对如此绝境,只怕是恐惧了。
他刚才喊出那句话,故意强调圣旨中只追究苏氏父子,就是想做一个试探,但是他却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这般顺利,那句话一说完,城头上便生出变故来。
……
韩漠不知道,正是他这一句话,让心中犹豫不定的唐鸣梧下了最后的决心。
太子在西北失利,韩漠领军兵临城下,从那一刻开始,唐鸣梧与苏氏父子之间就出现了裂痕,而内阁官员从凤翔营将士的手中走脱,失去了最后的救命稻草,那一刻,唐鸣梧对苏氏父子已经不仅仅是裂痕,而是产生了怨恨的情绪。
他确实是太子一手提拔起来,而且个人武技和统兵之才也确有独到之处,更加上一直以来将太子所交付的事情办的很是妥善,而且处处表现出忠心耿耿之态,这就取得了太子的极大信任,更是将他纳入了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如果太子一切顺利,唐鸣梧自然会将太子的嘱咐忠诚地执行下去,到时候一旦事成,自然是大功之臣。
可是太子计划失败,也就将他也推入了险峻之地。
西北军破城,唐鸣梧本来是万念俱灰,迎接着末路的来临,但是皇帝那道并不十分清晰的圣旨,却是让唐鸣梧陷入了犹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