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自己有多久没有看到那片纯净蔚蓝的天空了呢?
“你看,你不在乎所谓的教团,也不在乎所谓的教会,这延续千年的荣誉对于你而言,也是一文不值……那么在你的心里,总有些更加昂贵的东西吧?
为什么不为自己考虑考虑呢?就算是为了你自己,离开这里。”
离开……离开,离开!
新教皇的眼神垂落了下去,然后发出了阵阵沙哑的笑声,邪异的就像发狂的怪物,而它在此时也满意地笑着,似乎是为自己引诱的成功而欣喜,又好像是真的在祝福着新教皇。
“为了……什么……”
新教皇低语着,然后抬起头,映入眼前的是双炽白的眼眸。
“你这样的怪物,懂些什么呢?”
它的笑容在这一刻僵住了,紧接着便是断裂。
锋利的白光掠过,新教皇挥起钉剑,将自己眼前的虚伪斩破,伤口沿着熟悉的脸庞裂开,但其中涌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一片深邃的黑暗,破碎的也是不血肉,而是犹如玻璃般的锋利碎片。
“塞尼·洛泰尔!”
它发出了一阵扭曲的尖叫,与此同时凡人的躯壳开始崩塌,露出其下原本狰狞且腐朽的身体。
那是猩红且模糊的身影,它的身上穿着与猎魔人相似的衣装,只是这衣装不知道在血水里浸泡了多少年,已经开始腐朽破损,如果不是新教皇熟悉这一切,就连他也有些难以辨认出这衣装。
头颅干瘪,凹陷的眼眶间燃烧着和新教皇一样的炽白,躯干间奔涌着相同的血液。
“死人们啊!安眠吧!”
新教皇怒吼着,挥起钉剑凶恶地斩开了它的胸膛,切碎的血肉间,能轻易地看到血肉下隐藏的银白。
仿佛是嵌进骨骼间的金属盔甲,但随着血肉的复苏,银白的盔甲也在不断地烧红、崩溃。
在新教皇劈开的伤口间溢出的不止是鲜血,还有银白的金属,熔化的圣银。
猛地抬脚,用力地踹在了伤口之上,将这挣扎的回魂尸再次踹进漆黑的深井之中。
但它并不甘于这样,扭曲可怖的脸庞下再次响起笑声,它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锋利的钉剑,哪怕将手掌割伤,也不肯松开,用力地拉动着新教皇,试图将他一起拖入深井之下。
“一起迈入升华吧!”
它发出了邀约。
新教皇扭剑,轻易地将它的手掌割裂成了数段,可这时的他身体已经被拉扯着前倾,半个身子腾空,几乎要一同置入深井之中。
然后新教皇看到了。
在滚动溢散的黑雾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好像正有成千上万的亡魂试着从深渊之中爬出。
下一刻纷乱的幻觉映入眼中,扭曲着他的心智,影响着他的判断。
这便是它的权能,致幻的力量,之前它一直尝试利用幻觉干扰新教皇,可在最后一刻,它还是失败了。
“为什么就不愿死掉呢?”
新教皇咒骂着,再次挣脱幻觉,掷出手中的钉剑,贯穿了它的喉咙,力量之大,钉剑携着尸体撞击在了井壁行,落入下方的漆黑里。
它先被黑暗吞没,紧接着便是新教皇,他伸出手,试着抓住井壁的浮雕,但新教皇在此之前,曾多次深入升华之井,他很清楚这井壁的光滑。
“该死的。”
他自责着,按理说以他的能力,他根本不会落的如此狼狈。
新教皇变弱了,是因为井下的压力,还是他难以再抵御侵蚀的影响?他想不明白,也没时间去想明白了,只能全力地伸出手,试着抓住什么,无论什么都好。
危难之际,另一只手猛地拍了过来,就像击掌一样,狠狠地抓住了新教皇。
“别松手!”
安东尼一只手抓住深井的边缘,另一只手抓住了险些落入黑暗的新教皇,而后用力地拉扯,将他拖上了井口。
两人翻上了地面,感受着重力与平整的身下,不禁长呼一口气。
升华之井下方仿佛是无尽的深渊,没有坠落声回响。
新教皇则挣扎起身,握着剑,后怕地注视着下方的深渊。
冷汗流过,浸透了衣襟,他握紧了剑刃,确认着物质的存在,保证着自己脱离了幻觉,再次回到现实之中。
“发生了什么?”
赶来的安东尼问道,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又有怪物从井下爬了上来。”新教皇说。
“妖魔吗?”
新教皇摇了摇头,严肃道。
“远比那个东西还要麻烦。”
“什么?”
“猎魔人,死掉的猎魔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