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卢纳洛,玛鲁里港口,赫恩大教堂。
玛鲁里港口的爆炸袭击就像舞台的开幕,随着那苦难之夜的结束,一切都朝着疯狂的方向挺进,整个西方世界的局势从未有过的严峻,虽然双方都暂时还没有撕破脸皮,但那沉重的压抑已经弥漫在了每一寸有人类生活的土地之中。
在科技发展的今天,人类的信息不再像旧时代那样闭塞,随着铁轨与船只,信件与电报,与苦难之夜有关的信息飞速地扩散着,在诸国之间流传,引动其他人的神经。
大家抬起头看向天空,都会感到那难言的压力,仿佛天际被无形的铁幕所覆盖,稍有不慎它就会彻底地破碎,带着星火与余温凶狠地砸在国度之上。
不过有些人的心情与他们不同,他们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为此欣喜若狂。
疫医便是狂喜的一员,而现在他正站在赫恩大教堂的望台上。
望向天海交接的地方,铁甲船逐一排开,停靠在还在修复的玛鲁里港口之上。由于光辉战争的战败,高卢纳洛的军事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即使在后来的时间里恢复了过来,他们的军事力量依旧难以追上英尔维格。
这样的局势下,面对掌握先进蒸汽技术的英尔维格,高卢纳洛的胜算并不大,因此他们拉拢了周边的国家,这些国家大多处于莱茵河流域,故此这个联合被称作莱茵同盟。
“战争就要来了啊!”
疫医大口地吸气着,鸟嘴面具下发出沉重的喘声,声音里带着难以遏制的欣喜。
这是个不错的时刻,战争在即,老国王在死前清除了国内不和谐的声音,伴随着科涅尔的加冕与柯里辅佐,现在高卢纳洛的所有权力都被高度集中了起来。
与此同时神权也在被掠夺着,在科涅尔的支持下,正教以弥格耳的死展开了一系列与福音教会的冲突,绝大部分冲突以正教的胜利为结束,现在身为正教教宗的劳伦斯几乎控制了大部分国土上的信仰。
一些地区仍有反抗,福音教会的信徒们排斥着正教的传播,但他们的灭亡也是注定的,在几天前神圣福音教皇国的核心、七丘之所便进行了封城,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传言说圣纳洛大教堂被圣堂骑士团们包围了起来,新教皇身处于其中,保持着绝对的沉默。
凭借着这些,正教也有了机会对福音教会的信徒进行打击,在大清洗下他们篡夺了脚下的这座神圣的教堂。
赫恩大教堂是整个玛鲁里最大、最繁盛的教堂,它的历史悠久,在福音教会最强势的时期,这里便是福音教会的前哨站,所有进出玛鲁里港口的船只都会受到赫恩大教堂的监视,哪怕这里不是神圣福音教皇国。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没有了神圣福音教皇国的干扰,一切都在按照掌权者的计划行进着,就像失控的火车,它开始疯狂的加速,直到冲出铁轨,带着所有人步入死亡。
眼下这座神圣的教堂也归于正教,被劳伦斯作为根据地扩展了起来,教堂依旧,但其中的信仰早已面目全非。
这样疯狂的行动会引起人们的恐慌,有人会感到恐惧、厌恶战争,这样的声音在高卢纳洛内也不少,但在国王之死与教宗之死还有玛鲁里港口的袭击下,国内的战争情绪被调动了起来,即使有厌战的声音,也被咆哮的愤怒所吞没。
“你很少这么高兴,我上一次见到你这样,还是我将《启示录》交给你。”
劳伦斯走了过来,他戴着那副熟悉的漆黑铁面,哪怕迎着阳光也难以照亮这片阴郁。
“当然,我终于要再次起航了,探求真理的人永远不会停滞不前。”
疫医转过身,他的声音喜悦,被鸟嘴面具扭曲成了模糊的声响。
经历了这么多,就连劳伦斯都换了不知道多少个身体,但疫医始终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他依旧是那身沾染了污血的衣装,有些污血已经凝固,变成了一片黑色污渍,就像染色一样,挂满衣袍,倒是鸟嘴面具有了些许的变化,他换了几个镜片,新的镜片看起来清晰不少,但从那里看去,下方依旧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劳伦斯的目光从镜片下的深渊移过,意识有些恍惚,他想起自己从来不曾真正见过疫医的样貌,从认识疫医那天起,他就戴着面具。
“你已经准备好了?”
劳伦斯问。
疫医计划远航,这件事很早便和劳伦斯说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哪怕是劳伦斯这样冷血的怪物,居然也有了那么一丝不舍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