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呢?冕下。”
华生向着新教皇问道,实际上这里最危险的人是新教皇,一直以来都是对【真相】的支撑维系着他的意志,哪怕被妖魔侵蚀他也顽强地活到了现在。
可现在他知晓了这残忍的一切,这恐怖的【真相】几乎令他认知的世界就此崩塌,最为绝望的还不止如此,面对那注定到来的末日,无论是华生自己还是新教皇,她们都惊奇地发现,只有战争与死亡才能避免更大的绝望降临。
新教皇是虔诚的,他对自己的意志无比虔诚,可现在他坚信的一切就此崩塌,华生很担心自己离开后,新教皇便会化作可憎的妖魔。
“我……我不知道,但我想我会继续守在这里,需要有人记住这【真相】,并告知后人……我想我还会加强新教团的力量,以应对那注定到来的灾难。”
新教皇思考了好久,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个世界将迎来新一次的【重启】,这会死很多人,但至少那个东西会继续沉睡着,至少会有更多人能活下来。”
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见识到世界的恶意后,新教皇这时才发觉自己先前所经历的一切,根本不值一提。
“那么……我先离开了。”
华生最后这样说道,她很难再说些什么祝福的话语,她现在很想见到洛伦佐,把自己所了解的这些告诉他,但她又很担心,她不清楚洛伦佐在了解这些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华生离开了,安东尼的躯体就像被抽空了灵魂,身体一软随后无力地倒下了,他陷入了昏迷之中。
寂静的宫殿内似乎只剩下了新教皇一人,而现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华生所告诉他的一切,那些藏在旧教皇脑海里的秘密。
说到底,迄今为止人们所对抗的妖魔,实际上都是由人类本身而异化成的,一直以来这都是一场人类之中的内战。
妖魔就像一种诡异的疫病,它们在人类这个群体中扩散,对于初始的【零号病人】,人们一直找不到他的踪迹。
不过其中疑点较大的便是关于妖魔本身的侵蚀性,按理说以妖魔的污染能力,人类根本无法存活到现在,即使有着猎魔教团的存在,也无法遏制妖魔那疯狂的蔓延,在人类历史的进程中,一定还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力量在遏制着妖魔的扩散。
那个神秘的力量依旧在维系着平衡,但现在打破的平衡不是它们,而是人类本身,随着科技技术的发展,人类人口的提升,曾经需要数月才能邮到的书信,被铁路与电报无限地拉近,曾经世界无比广阔,而现在它在技术的革新下,被不断地缩小着。
这就像净除机关曾提出的一个灾难预案,当人类的通讯能力无限强大时,是否会被妖魔的侵蚀所覆盖,导致妖魔在一夜之间疯狂扩散……
新教皇的眼瞳被鲜血浸透,他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只能像旧教皇说的那样,进行所谓的【重启】。
疯狂的思绪在静谧之中翻滚咆哮,直到这漫长的寂静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破。
新教皇猛地抬头,他能感受得到,有什么东西来了,就在自己眼前的不远处,那片粘稠的黑暗之中。
令人作呕的感觉在缓慢地扩散着,黑暗在蠕动,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地从黑暗里爬出。
“缄默者……吗?”
新教皇熟悉这种感觉,他提起剑刃,说实在在今天再度遭遇这些怪物,让他的心情更加糟糕了起来。
旧教皇给予的情报并不多,从他那残破的记忆里能得到的也只是【重启】这一信息而已,至于缄默者的部分提及的并不多。
“我们都是羔羊,被牧羊人圈养在围栏之中,围栏之外有饿狼有猛虎、有数不尽的嗜血怪物,它们窥视着我们,渴望着我们。”
新教皇再次重复着旧教皇死前的话语,他隐隐地理解了这话语所涵盖的意思,紧接着新的问题出现了。
在这段话中,人类、妖魔、缄默者,究竟都处于什么位置之中呢?
黑色的弧光打断了新教皇的思绪,就如同他之前无数次目睹过的那样,极致的黑暗过后,崭新的躯体降临于世。
新教皇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虽然在这【真相】面前他被深深地撼动了,但这不是顺从死亡的理由。
冰冷的剑刃缓缓抬起,随后僵硬了下来,新教皇眼瞳紧缩,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缄默者。
黑暗的弧光之中,白皙的手掌刺破了黑暗,他就好像撕开束缚般,一点点地将黑暗拉扯,其下走出的也并不是熟悉的天使,而是一个人。
那是一个男人,他赤着身体,半个身子都还属于崩溃的状态,伴随着弧光的掠过,四周的物质被收集重铸着他的躯体,白骨被塑造,肌肉附着于其上,血管在其中穿行,不知名的液体注入其中,令心脏用力地跳动起来。
诡异的力量一点点地构造出一个人的形态,紧接着圣洁的教袍也凭空而起,覆盖在了他的身上,直到最后这一切停歇。
这是超出想象的一幕,新教皇从未见过这样的缄默者,他甚至难以认定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是否还可以被称作缄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