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员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擦了擦额头上的鲜血……他没受伤,这不是他的血,看向身旁,熟悉的同事此时只剩下了半截的身子。
“哈……哈……”
他瞪大了眼睛,强压下心底的恶心与恐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它……它开始反击了,摧毁了数门巨炮,但我们还在抵抗。”
绝境前哨站上连绵的火力停滞了几秒,很快它便重新投入战斗中,致命的弹炮与弩箭接连不断地射入噬群之兽的体内,凭借着秩序局在此多年的经营,这里与其说是一座前哨站,倒不如认为是一种战争堡垒。
成吨成吨的血肉被撕裂,鲜血如同瀑布般洒下,噬群之兽发出一声声巨大的悲鸣,琥珀般的通透血肉里,那畸形巨大的大脑内,汉莫的意识也遭到了一连串的打击。
噬群之兽太庞大了,连带着汉莫的意识也被其稀释,抵御光灼的燃烧、操控躯体,已经耗尽了他大部分的心神,此时绝境前哨站的反击,又进一步加重了他的压力。
意识开始变得浑噩,数不清的杂音弥漫在脑海里,他的每一步行动都带着巨大的延迟,如同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
可即便是这样的汉莫,依旧具备着十足的破坏力,凭借着噬群之兽,摧毁某些东西,只需要一个念头而已。
下方的大地开始沸腾,沉寂起来的灰烬高速蠕动着,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液态感,紧接着一个个的气柱喷发而出,抛起漫天灰烬的同时,无数的猩红血肉迅速地从灰烬下钻出,沿着峭壁一路向上爬去。
它的目标是绝境前哨站。
噬群之兽吸引了职员们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当那无数菌丝般的血肉触肢爬升高台时,职员们才留意到了这阴影里的突袭。
压力徒增。
以太反应接连升起,各个学派的秘能连环轰炸,高台之上血流成河。
通讯员踉跄地躲闪着,心脏咚咚咚地跳动着,作为功能性的职员,他和尤丽尔一样,只负责通讯,为此他的阶位只是普通的一阶段。
这种强度的战场,可不是一阶段凝华者能插手的,但他还是强压下了恐惧,持续不断地向埃文报告着这里的情况。
“那些血肉爬上了前哨站,我们必须分出一些人去处理它们,对此世祸恶的压制力会降低许多。”
通讯员冷静地报告着,他知道恐惧是会传播的,自己绝不能透露一丝一毫的畏惧。
“我们的工作就像在与死神决斗,你一旦畏惧它了,那么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那是霍尔特曾对他们说过的话,一直被通讯员谨记在心中。
“我们还能坚持,”他继续说道,“还在控制之中。”
片刻之后,心枢之网内传来了埃文的回应。
“好的。”
简单直白的回应,甚至没有多少情绪。
通讯员猜埃文应该知晓这里情况之糟糕,埃文也知晓接下来所有人的命运……其实通讯员自己也知道。
但没有任何人点破这个可悲的谎言,大家都保持着一种盲目的勇气,仿佛只要对着死神怒吼,他就夺不走自己的性命。
“说是闲职,一旦出事了还真要命啊。”
通讯员苦笑了几声,过了一会,心枢之网内居然还真传回来了几段笑声,有不少人被他逗笑了。
绝境前哨站环境艰苦,但非常清闲,有许多组员当时都是抱着这个念头来这了,好在悠闲的时光没有消磨掉大家的意志,直到血肉爬满了大半的前哨站,职员们依旧在坚守岗位。
黑暗里,一抹明亮的光芒刺痛了通讯员的眼睛,他看到一团海啸般的火焰在那头怪物的躯体里酝酿,血肉开裂出一道引导的血肉渠道,火苗在其中窜动着。
他喃喃道,“不会吧……”
下一刻,咆哮的焚风蓄势爆发,伴随着躯体的挪动,焚风如同一把劈开天地的火剑,缓慢地挪移向前哨站,将沿途触及的岩石峭壁烧红、烧化。
“寻找掩体!”
通讯员大吼着,警告着所有人,但他没时间躲藏了。
足以令人蒸发的炽热气息扑面而来,他呆滞地站在原地,双腿像是冻结了般,动弹不得。
通讯员亲眼目睹着焚风吞没了一座座建筑,看着一个个扭曲的身影在光芒中荡成灰烬。他也将成为灰烬之一,内心却意外地平静,没有丝毫的恐惧,就像麻木了般。
一面大盾从天而降,砸在了通讯员的身前,如同坚固的礁石般分开了焚风,炽热的火苗烤向他的身体,可随即便被一层致密的以太屏障隔绝。
焚风渐息,通讯员呆滞地站在原地,隔了数秒后,他才后知后觉地仰头看去,只见一道健壮的身影在峭壁上连环跳跃,重重地落在自己身旁,接着一把扛起了发烫烧红的巨盾。
“啊……啊!”
经历了连番的冲击后,通讯员本以为自己的心态已经足够强大了,可看到来者的真容后,他的心理防线像是被最后一束稻草击垮了般,不受控制地呻吟着。
哈特缕了缕自己茂密的毛发,白了一眼通讯员,大步向前,用大盾拍碎了一连串的血肉。
不等通讯员反应过来,一连串刺耳的金属锐鸣声响起,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负责运输物资的大型升降平台正沿着轨道失速下坠,带起一路醒目的火花。
轰鸣的撞击声响起,连带着地面也震颤了几下,隔板直挺挺地倒下,露出了一群灰白的身影。
以太反应一个接一个地在他们身上升起,随后连携在了一起,仿佛他们化作了一个整体,通讯员对于这一现象有印象,这是本源学派凝华者们的拿手好戏。
以太冲击荡开丛生的血肉,乳白色的半透明屏障降临,及时地保护住了一个又一个的职员,他们熟练地接替了第四组组员们的工作,压制着蔓延开来的血肉,持续开火着。
一个腰带佩剑,像是指挥官的人大步走来,他对呆愣愣的通讯官说道。
“我是第六组组长,亚斯,我需要你向我汇报战场现况。”
顿时间,通讯员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热泪盈眶。
随着第六组加入战场,前哨站岌岌可危的局势得到了缓解,乃至逆转,本源学派们很善于团体作战,如同沉默推进的巨墙,将那些可怖的血肉一个接着一个地赶下高台。
“你们确定这是新人该来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