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客人请随我来,”女人指引着人们,“其他客人已经在等你们了。”
女人的言语温柔亲近,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美好的邀约,但伯洛戈却在这份美好里感到深深的恶寒,不止是他,帕尔默也有相同的感觉,他攥紧了手中的长刀,恨不得立刻砍下女人的头颅。
不安。
在这份极致美好的情景下,强烈的不安感在人们的心底翻滚。
女人像是能看穿人们的所思所想一样,她忽然向前,温柔地按住了帕尔默的双手,慢慢地举起长刀,任由尖锐的刀锋切开了自己脆弱的肌肤。
“这是您想要的吗?”
帕尔默愣住了,他完全搞不懂女人在做什么,紧接着女人用力地拽动帕尔默的手臂,将长刀贯穿了自己的躯体。
至始至终女人的脸上都挂着微笑,她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不畏惧死亡一样。
鲜血染透了衣裙,尸体重重地倒在地上,侍者们迅速地靠拢了过来,她们熟练地清理着女人的尸体,擦干地面的血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侍者们如风而至,又迅速离开,但在离开前她们留下了又一个女人,她几乎和刚刚死掉的女人一模一样,脸上带着标志性地微笑。
“您还不满足吗?需要更多残忍的手段来发泄欲望吗?”
女人冲帕尔默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那么麻烦您去下一节车厢,在哪有能完全满足您欲望的地方。”
帕尔默直勾勾地盯着女人,常态的现象下充满了诡异的氛围,帕尔默甚至没有从女人的死亡里缓过神。
这时伯洛戈伸手搭在了帕尔默的肩头,沉稳的声音响起。
“冷静,帕尔默,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对她产生攻击欲。”
帕尔默深呼吸,控制自己的不安,以及因不安产生的愤怒,与此同时女人的脸上浮现出了困惑的神情,她追问道,“您不需要了吗?”
女人将目光移到伯洛戈的脸上,她摇了摇头,“奇怪的人。”
她接着说道,“如果各位没有别的需求的话,那么请跟我来。”
女人转身走向华丽的大厅,伯洛戈迈开步伐,冷静地跟在女人的身后。
伯洛戈质问道,“你是谁?欢欲魔女吗?”
“不,怎么会,”女人摇摇头,“我只是服务于这乐园的侍者而已。”
“我们要去见谁?”
“你们该见的人。”
伯洛戈接着问道,“我们该如何离开这?”
“嗯?”女人停下了脚步,疑惑地反问道,“为什么要离开?”
大厅内曲乐抵达了高潮,宏伟的音律宛如风暴一样在人们的耳旁回响,明亮辉煌的光芒突然昏暗了下去,人们抛下了理智变得野蛮可憎。
饱含痛意的悲鸣起伏,他们用最为残忍的方式对待彼此,银质的餐刀割开血肉,破碎的酒杯插入喉咙,有人掏出了自己冒着热气的内脏,用血淋淋的肠子打起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腥臭的血气下回荡着兴奋欢愉的喘息声,他们浑身是血,常规的刺激已经难以满足这些空洞虚无的灵魂了,为此他们只能用更加残忍的方式刺激着神经。
绝大部分人都死于这致命的伤势,可当明亮的灯光再次从水晶吊灯上亮起时,时间仿佛被重置了般,满地的鲜血与尸体消失不见,男男女女又变回了那副盛装出席的模样,牵起彼此的手,起舞不止。
女人推开大门,带领着几人离开了金色大厅,四周一片漆黑,伯洛戈能感到地面有些摇晃,隐约间还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又一扇门在黑暗里开启,门后传来美酒的气息,这是一间巨大的宴会厅,数排长桌摆放在其中,布满食物残渣的餐盘在长桌上堆积成山,身体肥硕犹如小山般的食客坐在长桌两侧。
侍者们推着餐车,不断地将一盘又一盘的美食送上餐桌,但往往刚放下,食物就被食客们大口吞光,上餐的速度逐渐赶不上食客们的进食,有些饥饿的食客直接抓起侍者,将她们按在餐桌上,紧接着数不清的手伸过来,转眼间便将侍者分食殆尽,只剩下染血的骨骼。
伯洛戈问,“这都是些什么?”
“人们的欲望,各种各样的欲望。”女人很坦诚,对于伯洛戈的问题,她知无不答。
再次推开大门,伯洛戈等人来到了一片静谧之地,室内的温热,柔和的光芒透过水蒸气晕染,潺潺的水声令人感到放松。
这是一间浴场,身体浸泡在温水里,人们像是睡着了一样,紧闭着眼。
相较于先前的情景,眼下这间浴场无疑令人放松了不少,随后女人带领着他们穿过一间又一间诡异的建筑,领略一群又一群诡异又癫狂的人们,人们以种种扭曲的方式,发泄着自身的欲望。
直到最后一扇大门开启,女人恭敬地站在门口,没有与伯洛戈等人一起进入。
伯洛戈留意了她一眼,直接走了进去,现在他们完全被动了起来,受到欢欲魔女的控制,除了深入虎穴外,即便是伯洛戈也想不到别的解决办法。
一张圆桌摆放在庭室的中央,七张椅子环绕着圆桌摆放,其中的两个座位上已经有人了,伯洛戈第一眼就看到了对方,是厄文与辛德瑞拉。
大家依次落座,诡异的沉默填满了庭室,随后伯洛戈注意到圆桌的中央处盖着一层红布,在红布下能隐约地听到低沉的呼吸声。
帕尔默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警惕地伸出长刀,挑开了红布,露出了下方的头颅,是白鸥。
此刻白鸥的头颅上打满了铆钉与铁片,像是有位粗暴的医生,以冰冷的金属治愈了他,头颅下方延伸出铁管并连接在底座上,与这面巨大的圆桌合二为一。
伴随着生涩的金属摩擦声,白鸥的头颅缓慢地挪移着,仅剩的独眼扫过一张又一张的面容。
忽然,白鸥的嘴巴以一种畸形的角度张开,凄厉的哀鸣从他的口中释放,但这一次只是简单的哭嚎,并不具备极乐之伤的冲击。
汩汩的鲜血从他头颅的断面里涌出,出血量远超他一颗头颅可以拥有的,鲜血溢满了圆桌,覆盖出一片猩红的镜面。
诸多的纹理与图桉从猩红的血液镜面下升起,像是一张战争沙盘一样,各式各样的微缩地形构建而出,精致小巧的铁轨穿行于其间,荒野、海岸、群山、城市与小镇,仿佛有名匠挥锤凋刻,一切是如此地精巧完美。
“各位,让我们继续这未完的《绝夜之旅》吧。”
白鸥说着,鲜血凝聚出纤细的手臂,拾起了一枚十二面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