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瑞拉愣了一下,落寞的脸上露出笑意,她笑的后仰了过去。
“现实冰冷无情,充满着正确的抉择与重要的意义,这太令人疲惫了,所以我喜欢一些没有意义的蠢事,这听起来就像写给成年人的童话,如同灰色衰败的世界里,一抹惊艳的炫彩。”
厄文挑了挑眉,扶着橱柜勉强站了起来,他的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该继续他们的求生之旅了。
辛德瑞拉搀扶着厄文,听他这样讲,她好奇地问道,“你经常做蠢事吗?”
“何止啊,”厄文说,“我的人生简直就是一个蠢事大合集。”
两人走出房间,这里还没有遭到攻击,可四周的震动声却越来越剧烈了,仿佛怪物们正缓慢地逼近着。
厄文嗅到了一股血腥味,他不清楚这是某个拐角后的尸体里所散发的,还是自己的。
“我想……我想查尔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吧。”
厄文忽然说道,低下头,注视辛德瑞拉。
“就像我一样,我在寻找永生,哪怕涉足险地也不退缩。
查尔也是如此,它在寻找什么,但它寻遍了七海依旧一无所获,绝望中它希冀于陆地上,它或许在那炽热的砂石之后,为了那个东西,它宁愿搁浅、死去。”
寻找与……永生。
一阵冷风拂过辛德瑞拉的脸颊,她抬起头和厄文对视在一起,疑惑道,“永生?你说那只是一个恐怖故事。”
她后知后觉道,“那是骗我的?”
永生不是一个恐怖故事,而是厄文真正追求的,可……可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永生呢?
厄文没有回答辛德瑞拉的问题,而是反问着,“你觉得什么才算真正的永生呢?”
辛德瑞拉刚想说什么,被厄文打断。
“嘘,仔细思考,你只有一次许愿的机会。”
辛德瑞拉觉得眼前的厄文陌生了起来,每次都是这样,一旦提到永生,他身上便萦绕着一种癫狂感……就像在火车上那些被他杀掉的人。
“永恒的生命?不灭的躯壳?无法撼动的意志?”
厄文说出一种又一种的可能,他的言语里没有羡慕与渴望,反而是唾弃与不屑。
他喃喃道,“那都不是真正的永生。”
厄文突然挣脱开了辛德瑞拉的搀扶,将她撞倒到一边,随后厄文加速向前,握紧短剑,朝着走廊拐角盲区刺击。
呜咽的低鸣与血液的滴答声回响在幽暗的走廊里,厄文奋力地提起短剑,令它更进一步地刺入恶魔的身体里,乃至剑尖从背部刺出。
“记得看路啊,朋友。”
厄文抽出短剑,鲜血激射,早在和辛德瑞拉聊天时,厄文就敏锐地聆听到了那逼近的步伐,恶魔本想在拐角伏击厄文,殊不知厄文也在等着他。
恶魔的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厄文的左手好像骨折了,剧痛不止,暂时丧失了行动能力,但它至少还能当做盾牌挡在身前。
厄文抬起小臂护住胸口,侧着身子闪出拐角,同一时间另一头恶魔踩过倒下的尸体,和厄文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厄文终究只是个凡人,更不要说他还遍体鳞伤、年迈体僵,恶魔轻而易举地将他撞倒。
天花板开始凹陷,布满濒临崩溃的裂痕,厄文看到了另一道走廊的尽头,那里电梯门敞开着,里面吞吐着火苗,诸多狰狞的身影搭乘着缆绳深入乐土号。
这座海上的堡垒正一点点地步入崩溃。
恶魔凭借着力量优势压倒了厄文,重拳接连砸在厄文的脸上,将他揍的血肉模湖,厄文反复地刺出短剑,将恶魔的腹部捅成一片血污,可这家伙不知痛般,继续厮打着厄文,乃至张口咬在了厄文的肩膀上。
在恶魔扯下厄文的血肉前,厄文将短剑沿着恶魔的喉咙送入脑中,彻底终结了他的生命。
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此刻的厄文已经算是真正的穷途末路了,更多的恶魔从电梯口里爬了出来,朝着厄文大步走来。
血染的视界里厄文看到了辛德瑞拉,他很庆幸恶魔们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辛德瑞拉如果够聪明的话,应该能逃掉。
厄文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他又庆幸自己对于这次永生之旅的结局早有预料。
厄文预料到过自己的死亡,毕竟自己所渴望的是那昂贵的永生,用什么代价也难以偿还这样的恩赐。
离开雏菊城堡时,厄文已将新书的稿子整理备好,遗憾的是那只是粗糙的初稿,厄文没机会将其变得完美,但厄文觉得他的编辑不会介意这些的。
恶魔挥起长刀,砍在了厄文的胸口上,鲜血荡起,衣物破裂。
厄文听到了女孩的尖叫声,看到了从大衣下荡起的笔记,纸页被刀刃噼碎,散落的书页如同大雪般纷纷扬扬。
身体重重地倒在血泊中,厄文就要死了,可在将死之际一张纸页飘落在了他眼前,潦草的字迹在血液的浸透下,诡异地燃烧了起来,散发着刺目的金光。
这一页的文字描述着一位神秘的存在,那是厄文刚离开雏菊城堡、永生之旅刚开始时,遇到的第一位陌生人。
厄文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他仿佛知晓古往今来的所有艺术作品与哲理史学,和他聊天简直是一种享受。
厄文和许多人都讲过永生的故事,每个人的答桉出奇的一致,又出奇的错误,可唯有他,他的答桉令厄文满意至极,因为那正是厄文所坚持的、真正能获得永生的答桉。
“厄文·弗来舍尔。”
低沉沙哑的声音呼唤着厄文。
声音拉动了厄文那沉寂的心脏,令它如引擎般再次剧烈地跳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