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只是下意识的……”
艾缪表达着自己的歉意,但她很清楚,这不是下意识的,而是有预谋的试探,遗憾的是,无论她试探了多少次,总是会迎来这样的结果。
“我希望没有下次了,艾缪。”泰达严肃道。
“我明白的,老师。”
很显然,比起“父亲”泰达更喜欢“老师”这个称呼,如果伯洛戈在这,他明白,泰达的在抗拒将艾缪认做一个人类个体,避免亲密的关系所带来的情感上的注入,可他拒绝血缘关系上的称谓,却接受了师生的关系。
可能在泰达的眼中,他能控制好师生关系分寸,亦或是别的理由,但这一切也只有泰达自己明白了。
“我去睡了。”
泰达拿起文件与咖啡,走进了阴影之中,踏上阶梯,拐入角落,拉开一道房门。
这是泰达的房间,白天他基本都在工作台前忙碌,累了也只是在椅子上稍适休息,除了睡觉外,他几乎不会来到这里,甚至说,有时候他睡觉也只是在外头,趴在桌子上凑合着一宿。
就像在逃避什么,一些泰达不愿面对的东西。
室内昏暗,装饰温馨,小桌上摆满了合影,泰达走到桌前,拿起了一张照片,里面有着泰达的身影,他站在阳光下,双手把一个女孩高高地举了起来。
女孩和艾缪长的很像,就连年龄身材发色都极为相似,或者说,艾缪便是按照照片中的女孩,所打造的。
泰达脸庞被阴影覆盖,他凝视了照片很久,最终还是将它放下,整个人倒回床上,一言不发,就像死去的尸体。
炼金工坊的空间很大,为了支持泰达的种种研究,以及设置虚域,建造这里时,泰达掏空了峭壁的内部,将这里打造成了一个小型堡垒。
数个实验室、各种大型设备、仓库,这里的空间很大,但再怎么大,泰达却没有给艾缪准备房间,准确说,艾缪也是有房间的,她的房间便是自己的修整室,而那维修台便是她的床。
艾缪结束了日常的养护,平躺在长椅上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眼中的光环不断地转变着形态。
受到技术限制,艾缪无法做出复杂的表情,为此她说话时,就像戴上了一张冰冷的面具,但表情也是人类之间交流的重要一环,为了更近似于人类,并与其交流,艾缪令自己眼中的光环来替自己表达情绪。
正如伯洛戈当时猜想的那样,光环的不同形态,表示艾缪内心不同的情绪……如果这种东西算作情绪的话。
艾缪不需要睡觉,对她而言所谓的睡觉更像是进入低功率运行,令自己“心智投影”的运行迟缓起来。
通常在进入休眠前,艾缪喜欢这样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就像某种入睡仪式。
她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人们会通过动物能不能判断出镜子的存在,并意识到镜子中的倒影是自己,来确定被实验动物是否有自我意识。
每次看到镜中的自己,并认出那是自己,艾缪便很开心,她知道那是自己,自己是活生生的,有自我意识的。
就像一段咒语,你反复低语,它便有实现成真的那一天。
然后……便是做梦。